葉憫微張張嘴又閉上,她覺得謝玉珠雖然喊了她的名字,但說話的內容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果然謝玉珠沒等她回答,又自顧自地說下去:「這都是什麼事兒嘛,我爹不是我爹,我娘不是我娘,我哥哥姐姐都不是我哥哥姐姐,我也不是謝玉珠。我是策玉師君,我爹是我徒弟,我娘是我徒弟的夫人,我哥哥姐姐是我……是我徒孫?」
謝玉珠說著說著,忍不住大喊一句:「這也太離譜了吧!」
謝玉珠喊完這句仿佛把身體裡的氣兒都吐了出去,她垂頭喪氣,頭都掉進了臂彎里。
沉默許久後,謝玉珠抽了抽鼻子,悵然地說道:「我小時候一直覺得,我爹娘起名字太偏心,我哥哥姐姐們叫什麼謝玉想、謝玉寧、謝玉乾、謝玉皎……個個都有好寓意,就我叫謝玉珠。」
「我爹娘說這名字由來是掌上明珠,但我覺得掌上明珠就是一生乖乖受寵罷了,跟人家養的小鳥小貓有什麼區別?我想修道、做生意、學帳、讀書、遊歷天下,他們都不讓我做,說這些事太累了怕我辛苦,只有我發脾氣他們讓我隨便發。我以前總想怎麼會有父母希望子女一事無成呢,如今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來我是策玉師君啊,我是我爹的師父,他怎麼敢管教我。我拋頭露面就會被認出來,我積攢了靈力就會和策玉師君的修為衝突,所以我被關在家裡,整日無所事事。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我能順利地變回策玉師君。」
「那這十七年裡……爹娘真的曾把我當成女兒過嗎?他們……說我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這些都是騙我的嗎?」
葉憫微蹲在謝玉珠身邊,她聽著謝玉珠的聲音越來越小,開始顫抖,逐漸哽咽。
葉憫微低下眼眸,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謝玉珠的背,問道:「你不願意變回策玉師君嗎?」
謝玉珠抽了抽鼻子,她掙扎地說:「這事兒也由不得我願不願意啊,策玉師君是扶光宗的宗主,是太清壇會的領袖,多年來靈器之亂天翻地覆,天下人需要她。我的意願算什麼……」
「你算什麼?你當你的兩位師父是死人嗎?」
一個聲音從晃晃悠悠的吊椅那裡傳來,謝玉珠抬起頭看去。她滿面淚痕,淚眼朦朧里,只見她二師父放下眼睛上的手臂,轉頭望著她。他看起來壓根兒就沒睡著,此時眯起眼睛不緊不慢地開口。
「我們可不認識什麼策玉師君,你是謝玉珠,只要你喊我們一聲師父,你就是我們的徒弟。既然是萬象之宗與夢墟主人的徒弟,那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頓了頓,溫辭說道:「不想做什麼,也可以不做,想不明白也可以一直想。這世上有誰要逼迫你,先來打贏我們再說。」
「你說是不是,謝玉珠的大師父?」
葉憫微拍著謝玉珠的後背,理所當然地說道:「是啊,原本你不願意,魘獸就無法被你吸收。正好我從秦嘉澤那裡拿回了好幾件靈器,待我研究研究,就把它們給你用。或許將來,你會比策玉師君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