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您別說了。」蒼朮虛弱地別過臉去。
葉憫微拍拍蒼朮的後背,說道:「你演技比我好,看起來很像是那麼一回事兒,把場面撐過去了。想來溫辭會很感謝你的。」
阿喜蹦蹦跳跳地抱住蒼朮的腿,蒼朮笑眼眯眯心有餘悸地把她拎開來,溫言道:「去找你哥去!」
說罷蒼朮環顧四周,說道:「謝小姐哪兒去了?」
葉憫微跟著左右看看,這才發現自己那小徒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謝玉珠沒看到這場橫生的熱鬧,若她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應當會十分後悔。
當時她瞧著台上意氣風發的她二師父,再看身邊她大師父手腕上旋轉的萬象森羅,以及漫天的湛藍游魚、捲起所有鞭炮紅紙變成紅色龍形的灰燼,她驚嘆之餘竟然心生悵然。
她兩位師父都有熱愛神往之事,凡是涉及此事必定神采飛揚,滿目生光,世人難以望其項背。
可是她卻沒有什麼志向。
從前她還想著要學出點兒名堂來證明自己,現在倒好,只要她願意搖身一變就能成比她兩位師父還年長的宗師。這名堂大了去了,那策玉師君也是雄心萬丈,名滿天下啊。
她這個渺小的謝玉珠,不學無術胸無大志的傢伙,究竟有什麼價值,有什麼理由不變回策玉師君呢?
她滿心憂傷,又覺得自己的憂傷十分煞風景,便從她大師父身邊偷偷溜走,在大街上閒逛,獨自悵然去了。
她某個大戶人家門前的台階上坐下,頭頂上的紅燈籠把她所坐之處照亮。謝玉珠撐著腦袋看著街上的孩子們拿著爆竹點心嬉笑而去,長長地嘆息一聲。
「好巧,又遇見小姐了。」
身側突然傳來聲音,謝玉珠一個激靈轉頭看去。她剛剛來的時候沒注意,只見這門頭掛的另一盞紅燈籠底下,台階的另一邊兒也坐著個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她還真認識這個人。
男子身披黑色大氅,拎著一壺酒,手臂搭在膝蓋上,慵懶地低頭對謝玉珠行禮。揚起頭時月光映在眼底,照亮他脖子那段紅色胎記。
「衛衛衛……衛公子?」謝玉珠瞪圓眼睛結巴道。
這不是正是她在寧裕金神節上見到的男人嗎?
謝玉珠僵坐原地,腦子裡鬧熱得跟搭了個明安台似的,各路想法你方唱罷我登場。
她心想這位衛淵公子怎麼會在這裡,他果真是天上城的城主嗎?若他就是那個衛淵,那他出身逍遙門,會不會認識她大師父,難不成他是衝著她大師父來的?
她又想,真別說他長得真端正,正是她喜歡的那種模樣,濃眉大眼的……
不不不,這衛淵知道她和她大師父之間的關係嗎?又或許,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謝玉珠心中大感不妙,只見對方開口仿佛要說什麼,謝玉珠搶先問道:「衛公子怎麼在這裡?」
衛淵略一沉默,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大門:「這是州牧衙門的後門。」
謝玉珠驚詫地回頭端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