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師父白日裡實在是個暴脾氣的, 誰來打擾他睡覺他就逮著誰罵。
蒼朮依舊昏迷不醒,只能依靠牽絲術牽引行動。謝玉珠將蒼朮安頓在床榻上便收了絲線,轉頭朝她兩位師父嘖嘖感嘆。
「太黑了,真是太黑了!若不是蘇姑娘此前給了我們一大筆錢, 我們今夜怕是要睡到大漠裡去了。」
暮色漸深, 溫辭將長袍兜帽摘下來,伸到窗戶外面抖沙,漫不經心道:「人家開黑店的, 自然要黑得敬業, 更別說這正是坐地起價的好時候。」
他們能夠得到進入鬼市的推舉信,自然是有賴蘇兆青的幫助。
有頭有臉的人物通常都不會自己去往鬼市, 大家都有各自在鬼市的線人,由線人代為進行情報及物品的交易。蘇兆青在鬼市有許多線人, 她通過其中一位拿到鬼市的新客推舉信,以確保葉憫微一行人進入鬼市的資格。
然而他們剛離開蘇宅沒多久,便傳出了叛亂以及鬼市競賣的消息,一時間無人不在議論此事,形勢越發複雜。
去往鬼市的人流驟然暴漲,蘇兆青線人相熟的哨子手下名額已滿,他們不得不輾轉邊疆,來到這最偏遠的鬼市哨子處。
聊起此事,謝玉珠便有些憤憤不平,她道:「怎麼什麼黑鍋都往大師父身上扣,那鬼市里賣蒼晶煉製之法的,不是秦嘉澤就是林雪庚,關大師父什麼事兒啊?」
他們這一路而來,沒少聽到流言蜚語。
葉憫微早已經被人罵習慣了,對於此事心平氣和一點兒也不生氣。畢竟秦嘉澤與她換腦之事大部分人都並不知曉,而且說到底是她與秦嘉澤立下契約,要他把所研究創造之物都公諸天下的。
只是現在公布,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若是現在蒼晶煉製之法被公布,會挑起仙門與朝廷之間的戰事嗎?」
房內的燈火被點亮,昏黃燭光中葉憫微問溫辭道。
溫辭抱著手臂,目光沉沉道:「區別不大,事已至此,仙門朝廷的衝突只是早晚的事情。」
仙門與朝廷的和睦相處,是千年來無數嚴規重責,以及修道高豎的門檻所維繫的結果。
先出了一個游離於規則之外的衛淵,又有了徹底打破門檻的靈器,兩方權力的邊界開始模糊不清,必有勝負要分。
「不過秦嘉澤在鬼市售賣蒼晶煉製之法,買家自然會把方法私有,這不符合你與他結生契中公之於眾的要求。不知道他在打什麼注意。」
頓了頓,溫辭繼續對葉憫微說道:「總之我們進入鬼市之後,謹言慎行,小心行事。先去找到秦嘉澤,把你與他之間的恩怨解決再說。」
「時勢瞬息萬變,利弊相易。之後應該還會有很多人找上我們,我們要確保在那時,有做決策的餘力。」
他們初初商定時,夜色已深,謝玉珠牽著蒼朮去了隔壁房間。而葉憫微從懷裡掏出一個袖珍的小本子和一顆珠子,在燭火下,拿出毛筆在袖珍本上面寫寫畫畫。
溫辭一隻手撐著桌子,俯下身來看葉憫微寫的東西,道:「你到底把消息珠的構造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