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澤起身,望著這雕欄畫棟陳設華美的自在軒,悠悠說道:「林老闆賺盡鬼市之財就能滿足嗎,鬼市之外天下何其之大,財富何其浩瀚,堆金疊玉,積滿整個鬼市也不在話下。屆時誰能針對你,誰又能限制你的自由?你所仇恨之人都要匍匐在你的腳下。」
頓了頓,秦嘉澤道:「包括萬象之宗。」
林雪庚凝視著秦嘉澤的雙目,煙霧慢慢從他們二人之間升起,沉默良久之後,林雪庚淡淡道:「你那匣子裡的靈器,留下吧。我收五百兩銀子,你明日來取。」
秦嘉澤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而遠處水邊的小舟之中,謝玉珠緊張地觀察著葉憫微的神情,只見她師父感慨一聲,露出意料之中卻又迷惑不解的神情。
「大師父,怎麼了怎麼了?」謝玉珠問道。
葉憫微說道:「林雪庚,她也恨我。」
這個世上痛恨她,想要她命的人又多了一個。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溫辭的聲音傳來,謝玉珠轉過頭去,只見他抱著胳膊站在岸邊,拉下面巾對她們道:「我查到一些關於秦嘉澤線人的事情。」
那邊自在軒里,秦嘉澤正準備告辭離去,卻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身對林雪庚說道:「林老闆,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一個身纏白布,失卻一隻眼睛之人?」
林雪庚蹙眉:「身纏白布之人?」
「嗯,他現在的名字叫做蒼朮。」
看著林雪庚目露疑惑之色,秦嘉澤笑道:「罷了,他應該會來找你的。這是個很有用的人,請務必把他留下來賣給我,我必以重金相酬。」
「他是什麼人?」
「嗯……這可難說,他的身份太多了。恰好我最近翻閱前朝史冊,有些出乎意料的發現,想要與他秉燭長談。」秦嘉澤笑得高深莫測。
這一番相談終於結束,秦嘉澤由侍女引著沿著樓梯而下。
林雪庚目送秦嘉澤遠去,目光里的疑惑被冷淡所取代。
「真沒意思。」她面無表情道。
她舉起煙杆,手伸進杆子上的菸袋裡,手指頓了頓,從裡面拿出一顆極小的珠子來。
林雪庚端詳那珠子上極為纖細,若隱若現的紋路片刻,道:「還算有點意思。」
她將那珠子伸出欄杆之外,手一松珠子便掉進了叢林之中。
然後林雪庚抱著煙杆悠然走向樓閣深處的房間。
她推開那扇門,門上的木牌泛起一陣藍色的光芒,她便一步從燈火昏黃中踏入了白日,從鬼市踏入了大漠的客棧里。
陽光一時間亮得讓林雪庚眯起眼睛。
這是間不大不小的臥房,林雪庚走到床邊,揭開床邊的紗帳,她倚著床架看著床上那昏迷不醒,面色蒼白又滿身傷痕的男人。
她緩緩道:「你的名字叫做蒼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