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父……我們就這麼出來了,二師父怎麼辦?」謝玉珠在葉憫微身後喚她的名字。
夜風將葉憫微的髮絲拂起,她戴上視石, 頭也不回道:「等等, 溫辭在跟我說話。」
溫辭身上的消息珠是葉憫微以備不時之需放在他身上的, 竟然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她看見溫辭曲著腿靠在柱子上,戲謔地偏著頭微笑。一向美麗而繽紛如彩蝶般的人,如今真的被蝴蝶所籠罩,它們振翅從他的傷口裡飛出, 仿佛在蠶食他的生命一般, 不止不休。
「葉憫微,你剛剛怎麼在發抖呢?冷靜點兒,別變得不像你了。」他的語調卻漫不經心。
現在溫辭看不見葉憫微, 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但他知道葉憫微正在注視著他。
葉憫微攥緊謝玉珠的手,她眼前樹影婆娑的山林和溫辭的面龐重合在一起, 她因為奔跑而劇烈喘息,似乎能因此遮掩她的顫抖和轟鳴的心跳。
「長話短說, 形勢危急已經超出我們此前的預料,你必須要在秦嘉澤公布蒼晶煉製之法前換回你的頭腦,阻止他站上競賣台。」
風聲蕭蕭,葉憫微的腳步與呼吸聲都十分沉重,在這沉重的聲音中,她再次聽見溫辭的聲音。
「好夢在你手裡,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你可以用它來幹什麼嗎?」
葉憫微怔了怔。
——只要我徹底放下所有戒心、向你敞開意志,你就可以用它侵入我的精神,左右我的意念,看到我所見的所有夢境,藉由我使用縱夢術。
那個夜晚,大漠星河之下溫辭對她說的話撞入她的腦海。
此時此刻,溫辭緩緩道:「現在我就要這樣做,我會對你完全敞開我的心神,你來操縱我的意念。你知道什麼時候該通過我借用魘術,對吧?」
葉憫微低聲道:「可是你……」
溫辭低低地笑起來,他仿佛想起什麼,輕描淡寫道:「對了,你不是想讓我原諒你嗎?」
「可是你不願意。」葉憫微終於把這句話說完。
溫辭聽不見她的聲音,但是他似乎知道她在說什麼似的。他沉默一瞬,閉上眼睛靠著柱子,懶懶道:「只要我對你有一點兒抵抗的念頭,你就無法侵入我的精神。」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對你說一個不字,你可以盡情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包括永遠改變我的意志。」
他一字一頓道:「恭喜你葉憫微,你要如願以償了。」
謝玉珠與葉憫微終於跑出山林,踏入山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鑼鼓喧天,喜樂響徹大街小巷,無數明燈升入夜空,戴著面具踩著高蹺的伶人一邊舞蹈一邊從她們身邊走過,這正是鬼市慶賀競賣會舉辦的慶典。
「今天……今天就是競賣會了?我們竟然被關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