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安靜片刻,然後把鏡子揣進懷裡。他拍著身旁那隻白虎,撐著額角道:「早知道那時候就不跟她置氣了。」
「她說什麼我信什麼不就行了?這樣我們滿打滿算,還能當一年的愛侶。」
「結果我們做了五十年的朋友,二十年的仇敵,一年多的同伴,竟沒有能真正做一天的愛人。」
溫辭說著說著,仿佛自己都覺得荒唐,轉眼看向那白虎漆黑圓潤的眼睛,嘲笑道:「這世上怎麼會有我們這樣的人?便是對誰說起我們百年來的故事,誰都要覺得我們倆病得不輕吧?偏偏是我們兩個病得不輕的人,碰到了一塊兒,病到了一起去。真是貨真價實的孽緣。」
這隻才出現不過幾個時辰,活不過一晚的魘物白虎自然參不透人情世故,黝黑的眼睛轉了轉,下一刻便被溫辭壓得低下頭去。
溫辭胳膊肘都支在白虎頭上,漫不經心道:「她不會是在心想事成之地太開心,研究得忘乎所以,不想回來了吧?」
「我當時是不是不該說我等她一輩子?我就該說只等她兩三年,讓她心中覺得緊迫,急著出來找我。」
宮裡學生、先生還有魘物和靈器的聲音喧喧嚷嚷,熱鬧遙在遠處,這座亭子的寂靜被包裹在熱鬧之中,無人打擾。
溫辭的笑容漸漸淡下去,目光投在遙遠的某處,低低道:「葉憫微,你聽見了嗎?我在懷疑你,我在冤枉你。快回來跟我解釋,說你並非如此。」
「你再不回來我真要去找你了,到時候成了那老頭子的人質,你可別怪我。」
溫辭自言自語,語氣戲謔,自然無人應答。他伏在白虎背上,看明月慢慢升至中天。
萬籟俱寂中,他終於嘆息一聲,直起身來理理衣服,領著他的白虎走下台階去。
「走吧,去上課去。」
溫辭的身影消失在亭子外的石階盡頭。
魘部的學生們都知道,溫首師的課常開在後半夜,想要上他的課便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或者和他一樣——作息顛倒。
待太陽升起來時,天下學宮的鐘聲敲響,又是新的尋常的一天,同過去二十七年裡每一天沒有什麼不同。
溫辭如今雖常住天下學宮,但是若天下有什麼好節慶,往往也是不肯錯過的。於是他的課排得很是鬆散,沒多久便又到了他每年必去的節日。
寧裕的金神節。
時隔多年,被崇丹山噴發所摧毀的所有村鎮都已重建,百姓紛紛回遷,便又在寧裕原本的位置,被岩漿掩埋的街道屋舍上又建起新城。
正如當年的溫辭所說,只要人還在,節慶就會回來。那金神節慶典又在此地舉辦起來,歷經三十年的演變,又有了許多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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