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亦塵點了幾壺酒，單手將酒塞撥開，放在那蘭溪面前，「陪我喝酒。」
那蘭溪晃了晃酒瓶，聞著淡淡酒香味，直言拒絕，「我不喝酒。」
他喝酒，但之前是為了討好老皇帝，而非想喝。
現在一切如往日煙雲，他半點酒都不想沾。
藍亦塵掃了他一眼，沉默著將酒拿回來，仰頭灌了下去，沒有任何下酒菜，只有單純的酒。
就連小二都覺得藍亦塵喝的太單調了。
接連著兩瓶酒下去，藍亦塵臉上浮現淡淡紅暈，眼神里有著一抹醉意，滿是酒氣吐了一口氣嘆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不單單指的銀鈴事情，而是從頭到尾。
他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一個不該存在在世界上的錯誤，所以不論他做什麼都是錯誤。
沒有親人，沒有陪伴，也不可能有人會愛他。
就連唯一的子嗣也不過因為一場意外來的，如無意外，以後也不可能有交集。
他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錯誤的人。
那蘭溪看著他眼底泛著的迷茫，薄唇抿了抿，默不作聲拿過藍亦塵面前的一壺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其實我喝過酒。」
藍亦塵：「？」他就沒相信過那蘭溪不喝酒。
「進宮多年，每次喝酒都是為了討好先帝，」那蘭溪低垂著眼眸，看著晃蕩的酒水中倒映的眼帘，唇角泛著一絲苦笑，「我也曾想過，自己留在宮中是不是一個錯誤，那家列祖列宗如果知道我為了報仇，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會不會從墳墓里氣活過來，會不會……在我死後，也會不被認可進祖墳。」
他聲音十分輕，有著淡淡的迷茫，在這個時代變成一個人盡皆知的男寵妃，是極其恥辱的事情。
也得虧那家全族都死了，否則他早就被趕出了那家族譜。
不過如果那家沒有死絕，他也不會絕望之下，走上這條路。
他苦笑一聲，掀了掀眼眸看向藍亦塵，舉起手中的酒碗，衝著藍亦塵敬了下，一口飲下道，「今日喝不再為了討好任何人，而是為了你，為了我自己。」
「我們，沒有錯！」他擲地有聲，眼神清明且冷靜道，「既然來到這個世界總有萬種無奈，我不求事事皆順，只希望萬事無悔！所以不論你我，都沒有錯，錯的是有些人，毀了我們的世界！」
如果沒有那些事情他也不會淪為不人不鬼的男寵妃。
誰不想生活在光明之下，但誰又有別的選擇，卻選擇了黑暗。
他跟藍亦塵之所以能一見如故，就是因為他們都生在黑暗中，做著無奈卻正確的選擇。
這種致命的相同點，才是兩人能相識的重點。
藍亦塵看著他清澈眼眸，忽然放聲笑道，「你說的沒錯，你我皆沒錯，錯的是有些人利慾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