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與藍溯的,有五分像,尤其是一雙眼睛。
姜卿意心中躍出一個答案,身後已經響起了抽氣的聲音!
「藍嗣!」
藍家家主!
當年武安侯被定罪,他千里迢迢趕回京城想要為武安侯這個曾經的主帥伸冤,卻被皇帝調派到戰場,卻導致藍家滿門男丁,除了當時還年幼的藍溯,全部戰死,女眷死的死,散的散,藍溯的母親也是那是抑鬱成疾而死。
誰都沒想到,他還活著!
「藍嗣叩見皇上,請皇上安。」
藍嗣艱難跪下,卻不卑不亢的磕了一個頭,只是嗓音嘶啞難聽,不仔細聽都辨別不出他說了什麼。
姜卿意見藍溯朝越修離微微點了下頭,便知道這就是越修離最後的底牌!
果然,藍溯上前,「微臣要替家父,替藍家滿門伸冤,還請皇上准許!」
皇帝看著地上的藍嗣,手掌輕輕發抖。
「你居然還活著,藍家男丁全部死在戰場,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微臣本來也不想獨活的。」
藍嗣還記得帶著藍家軍,懷著滿腔憤怒上了戰場時,察覺被人泄露了行蹤和戰略,被敵軍包圍時,就已經存了死心。
一個會冤殺功臣、謀害忠良的皇帝,讓他根本不屑再盡忠!
但他身為大晉的將軍,身為侯爺一手帶出來的兵,也決不允許叛國,所以那一次,他自己已經不想活了。
只是沒想到,命運捉弄。
「藍家所有將士被殺,微臣卻僥倖苟活,被附近的百姓撿了回去,只是失去了記憶,一直作為普通百姓苟活到了今日。」
若不是後來在河邊撿回藍溯,他不可能想得起這些。
藍嗣抬頭,看著皇帝,「微臣回來,就是想問皇上一句,我們這些浴血殺敵,保家衛國的兵,是不是就天生該被背叛。我們為皇上盡忠,難道錯了嗎?」
時間過去,藍嗣的恨都消磨了。
可這無波無瀾的一句,卻振聾發聵!
在場的所有人都默默看向皇帝,那不是臣子還有的敬重,而是一種審視,一種懷疑。
皇帝臉色轉青,「你們在做什麼,你們要謀逆嗎!」
「微臣等不敢。」
「還不退下!全部給朕退下,這藍嗣假死逃避命令,當做逃兵處置,一併拖下去!」
可皇帝吩咐完,卻沒有一個人動。
皇帝死死看著這群人,最後還是池首輔輕輕一嘆,「皇上,人證物證都已經齊全了,太子殿下心意已決,您除了認罪,別無他法,既然您不肯寫這罪己詔,那便由微臣代勞吧。」
池首輔撿起地上的筆墨,站到一側,開始書寫。
皇帝臉上的肌肉狠狠抽動,看著這群不為所動的臣子,看著失望的藍嗣,看著冷漠的兒子,皇帝強撐的情緒終於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