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的走馬燈似乎很漫長,足夠他一點點看清他當初是如何追逐著宋雪,被宋雪拋棄後,又如何將鄭國那位和親公主騙回家的。
那個單純美麗,柔弱又善良的人,卻被他一點點,折磨成了個瘋子。
而他的兩個女兒,更被他折磨著給宋雪的女兒讓路。
一生糊塗至此,姜淮都覺得自己是被屎糊住了腦子。
可人生沒有重來,他也再不能挽回了。
姜淮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路過的下屬看見,擰了擰眉頭,「扔去亂葬崗餵狗吧!」
寒風簌簌,捲起雪花打著旋兒飄落。
姜卿意被毒箭傷了肩膀,當夜便發起了高燒,嚇壞了桑榆幾人。
「放心,沒事。」
凌霄道人很鎮定的去外面找了草藥回來,煎煮了,外敷內服,混混沌沌幾日,姜卿意終於退了燒清醒下來。
「怎麼樣,頭還暈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姜卿意睜眼,就看到魂魄幾乎只剩下淺淺一層顏色的越修離在一旁看著她。
姜卿意在夢裡,又回到了前世,經歷了戰戰兢兢回到京城,以為得到家人保護與疼愛,卻很快被推下更寒冷的深淵,等她好不容易爬出深淵,以為找到了相伴一生的愛人,卻又被愛人手刃。
那一次次猶如剜心凌遲的痛,讓她恨不能死在夢中,再不要清醒過來面對殘酷的世界。
直到夢裡,越修離的聲音傳來。
像是破開了層層陰霾的光陽光,投落在遍體鱗傷的她身上,將她救贖。
姜卿意醒來,真的看到越修離,再也忍不住,抱著他哭出了聲。
似乎要將前世今生的苦悶,通通哭出來,從今往後,她再不是那個處處謹小慎微,期盼著別人施捨一點點愛都要被辜負的可憐小姑娘。
「不哭。」
越修離耐心的聽她哭,一下又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輕輕哄著。
良久,姜卿意發泄完了,才露出幾分後知後覺的尷尬來。
都是給人當妻子,做一國之母的人了,居然還哭成這樣。
「哭乃人之常情,憋久了反而不好。」
越修離輕笑著。
姜卿意發覺他的性子再不是先前那種桀驁彆扭,微微一愣,才想起的魂魄已經撐不久的事實。
「我們即刻啟程回京。」
「不急。」
越修離安撫道,「有師父在,朕不會那麼輕易消散,不過此刻朕的確需要睡一覺了。」
姜卿意抿抿唇,知道他這一睡,可能要到京城才能醒來了,有些不舍。
越修離像是看穿她所想,不等她回過神來,俯身一吻。
這個吻溫柔無比,卻難掩其中其中的炙熱的愛意與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