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情緒總是木訥的,病得嚴重的時候,誰都不願意理,卻不知道為什麼,戴醫生來的那天,他對著一塊磚沒砌好的建築工匠發了火。
沒說幾句,就好像耗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本來就沒什麼肉的人此時瘦了一大圈。
洛小池靠在沙發上,沒什麼力氣說話,眼看著戴醫生抽走了自己200cc的血。
身體……仿佛更弱了……
吳叔出去買菜了,家裡沒什麼主事的人,所以戴醫生走的時候,也沒有人送。
洛小池一直木訥著,好半晌,他垂了垂眼眸,覺得:戴醫生來家裡給自己看病,沒喝口茶就走了,怪沒禮貌的,是自己的錯。
蒼白的指節慢慢捏住衣角,洛小池反覆琢磨著,因為對戴醫生的那點歉意,晚飯都沒吃。
吳叔嘆著氣給他沖了杯他愛喝的奶茶,洛小池伸手去接,但剛拿到手中,「嘩啦!」
玻璃杯摔碎了。
吳叔說,是杯子不好,他再給小池沖一杯新的。
但洛小池覺得,大約是他手抖,是他吳叔添了麻煩。
他想說一句「對不起」,動了動唇,卻發現,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
吳叔滿眼心疼的摸摸他的頭。
.
這些天,洛小池偶爾給曲明硯發消息,比如:
【可不可以早點回來?】
【明硯,他們今天又蓋壞了我的房子。】
【曲明硯,你騙我,我和姑姑住的房子不是這樣的!】
【我今天,幫你燙了件衣服,等你回來穿。】
【我又把吳叔沖的奶茶灑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偷偷戴了小金環,你說,每年都陪我過生日,是不是騙我的?】
【你快回來吧,不知道為什麼,我這些天真的好累。】
【明硯……】
【明硯……】
他發的東西沒頭沒尾,東一句西一句,曲明硯不太回。
洛小池過得渾渾噩噩,持續陷在無盡無源的陰霾里,這天傍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好像……是因為曲明硯給他的音樂擺件沒電了,不響了,洛小池慌慌張張的拿起,怎麼修也修不好。
他笨手笨腳地將擺件上的小木頭拆散了,鋒利的木屑邊緣劃傷手腕,鮮血漸漸滲出。
洛小池的眼前出現了短暫的黑暗,片刻後,在心底徘徊的一切壓迫似乎都消失了。
他緊緊鎖著房門,任由自己手腕上的血不斷滴落,好像……從未感覺到如此輕鬆……
彼時,曲明硯剛下飛機回到京都。
司機小王去接他時,正好趕上下班的點,晚高峰。
車子慢悠悠地穿梭在道路地洪流中,路上,路過吳叔常去的菜市場邊緣,曲明硯順手帶了條魚。
不知是不是偶然想起了洛小池愛吃的酸菜魚,他落手,打開了洛小池的聊天框。
消息截止到今天傍晚,他有二十幾條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