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人難受的時候總是喜歡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走過一個路口時我忽然憶起了秦木寒還沒死之前的江既。
以前的江既無疑比現在更傲慢、更自負,他目中無人,仗著自己的家世不可一世,比江都南更過分,見我的第一面就用大煙燙了我,現在那個疤還留在喉管處。醜陋,不會再消失。
我的手不自覺地撫上那塊凸起來的皮膚,脖子是燙的,手是涼的,碰上那塊疤時我不由得打了個顫。
可是秦木寒死後江既變了好多,可能愛人的死亡給他帶來了不可避免的傷害,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他的脾氣時而暴戾時而過分冷漠,變幻無常,連江都南都不敢去招惹他。
只有我壯著膽子找過他,他深不見底的眸子盯了我許久,看得我心中發毛,生出退縮之意。
江既表情陰冷,對我的一番言辭不知可否。他煙不離手,一根滅了又點燃一根,整個房間煙霧繚繞,我透過濃厚的煙悄悄臨摹江既半隱的面容。
他最近好像很累,面色疲憊,眼皮上的褶子深了幾分。
我在滿屋的菸草味中想,原來這樣冷漠傲慢的人,也會為了其他人而痛苦。
他沒容許我多待一秒,拿起手邊的東西砸向我,說滾吧。
我聽話地走了,不再礙他的眼。之後他漸漸地不再回江宅,我也不敢再去打擾他,再之後我很久沒看見他,江家的人都不屑於與我聊天,在我多番的打聽下,主宅的園藝工人不耐煩地告訴我,大少爺出國去了,基本上不回來了。
我怔怔地點頭,背著書包去上學,看著路上的車流,心道挺好的,離開傷心地就不會那麼痛苦了。真的挺好的。
第6章 「是你哥的男朋友!」
我慢慢走回江宅時已經到了下午,德叔一直等著我,怕我出什麼事,見我回來一臉焦急地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笑著擺手,強撐著說少爺還在,江都南做什麼都收斂著的,我沒受傷,然後又說,德叔我有點累了,先去休息了。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睡了好幾個小時,再次睜眼外面的天已經黑透,院子裡很安靜,傭人都已歇下。
我摸索著下床,走到茶水間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蹲在牆角一口一口地喝著。
睡了一覺後燒退了不少,但臉還有些發燙。我背靠著牆,一隻手撐著還暈著腦袋,另一隻手端著冒熱氣的杯子,在心裡琢磨明天的考試該怎麼辦。
老師好不容易幫我爭取到的機會,我不能讓她失望。
杯中的水喝了一半後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我端著杯子蹲在地上,反應慢半拍地抬頭看過去。
茶水間是二樓最靠近樓梯的房間,等我抬頭看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走到我的面前,注意到有人蹲在地上,他停下腳步,低下頭朝我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