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沒有會來這一小塊地方,這個墓地很便宜,這裡的工作人員工資低,所以做事也馬馬虎虎,不常打掃。當我將花放在墓碑前時,發現上面已經積了厚厚是一層灰。
我抬手將名字處的灰擦去,露出了「蔣清妍」三個字。
這個墓碑上的名字原來是「樂清妍」,後來知道了那些事後我就將「樂」改成「蔣」了。
「媽媽,我來看你了。」我挨著墓碑坐了下去,因為不舒服,坐下時我低低「嘶」了一聲,「提前了一天,你應該不介意吧?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說完這句話我停頓了許久,過了大概十分鐘才繼續接上剛才的話,「這麼久沒來看你,你有沒有生氣?對不起,之前複習太忙了……」
「我應該要去上大學了,不知道你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開心。」
「……媽媽,我有點難受。」
我靠著墓碑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想起來什麼,將手上還提著的麵包袋子打開,捧著那個泡芙給自己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樂與。」我的聲音很低,可夜裡的墓地格外寂靜,我的聲音在這裡顯得很突兀,當我說完那句「生日快樂」,在枝頭停留的幾隻鳥被驚飛,震落了幾片樹葉。
「被嚇跑了啊……」我垂下眼看那幾片落葉,揉了揉堵塞的鼻子,「不好意思,我過生日可不可以體諒我一下?就這幾分鐘,不會很久的。」
手中的泡芙有點硬,吃下去的時候颳得嗓子痛,吃到一半我偏頭打了聲噴嚏,然後斷斷續續地咳起來。
「你現在過得好嗎?」發燒會降低食慾,泡芙還沒吃完我就不想吃了,把它放至一旁,雙手托著昏沉的頭,「應該有愛你的父母吧?或許還有個快樂的童年,反正不要那樣痛苦了。」
說到後面我的聲音越來越低,雙手懷抱膝蓋又開始發呆。
英姨在江宅工作時,甚至連江既都沒出生,她認識我媽媽,與我說過許多關於她的事。
在此之前,我對她了解僅限於七歲之前記憶,那個躺在二樓昏暗房間、被疾病纏身的狼狽女人,或者從江都南的口中零零碎碎地拼湊出媽媽的身世。
樂家的私生女,見不得光的小三的女兒。
江都南說得振振有詞,談及她的時候時常伴有辱罵的詞語,在他口中,他和他的媽媽是那樣的占理,而我無法反駁,只能低頭承受他的謾罵,「小三的女兒」、「賤人的兒子」,髒言穢語流進我的耳里,我盯著能倒映出我的影子的地板,看見我有些無措地眼神,餘光還能瞥見坐在一旁慢悠悠抽著煙的江既。
他高高在上,自命不凡,在他眼中我可能連他抖落的菸灰都不如。
江都南罵得痛快,江既將還未抽完的煙摁熄在價值不菲的菸灰缸里,路過我時連眼也未抬一下。
後來從英姨口中得知了媽媽的一些事,江都南再談及這些事,我忍無可忍,會反駁他:「她不是小三的孩子,她,她媽媽是被強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