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既面無表情,微垂下頭,他背光而站,低垂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與我對上目光後他微抬了下頭,眼中凌冽的寒光隨之露出。
他居高臨下地注視我幾秒,眼底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我愣愣地看著他,吞了吞口中的唾沫,在他的注視下我手心不自主地冒汗,心臟毫無規律地顫動,大概過了一分鐘,我才從混亂的意識中捋出一條線,撐著地艱難地站起來。
但剛才那一下摔得有些狠,再加上喝醉了酒,我搖搖晃晃試了好幾次也沒站起來。
江既冷漠地站在我面前,看我滑稽又的動作,始終沒有要伸手的意思。
剛才我像個醉鬼一樣在樓梯上上下下的醜態也被他盡收眼底。
我想起幾年前,別墅區的保安因為疏忽,讓外面兩隻流浪狗跑了進來,在江宅的大門前交合,江宅的傭人趕也趕不走,束手無策,只能去求救還在江宅的大少爺。
那時是冬天,早上起了一點霧一直沒散去,江既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垂著頭看那兩隻當眾交合的狗,表情和現在一樣。
我當時躲在二樓,隔著一扇窗悄悄看著他,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向二樓我站的地方看來,隔著薄薄的晨霧,我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冷淡、不屑。
我也不知自己為何忽然想起了這件事,它不過是數年無聊人生中一點小插曲,我以為早已遺忘,可今晚看見江既的眼神時,那個場景又再次在腦中浮現。
可能是因為現在他看我的眼神和當時看那兩隻狗的眼神太像了吧。
我咬著舌尖從地上爬起來,腦海里的思緒混雜在一起,嘴唇輕動,想說一句「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但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江既帶著淡淡嘲諷的話。
「你口中的缺錢,是缺去泡女人的錢?」
「……什麼?」我花了幾秒來理解江既這句話,因為頭暈在台階上晃了晃。
江既說完這句話後不再開口,靜靜盯了我一會兒,然後嘴角緩緩露出一絲我分外熟悉的譏笑。
「怎麼?溫柔鄉泡得骨頭軟了?」
「不,不是。」我低頭晃了一下,這酒的後勁格外足,現在不僅頭暈還有點想吐,樓梯上站著太危險了,我嘗試走到平地,可一抬腳就失去了平衡,一頭朝下栽去。
我本來只站在第二個台階,江既離我不遠,大概是我這一栽太過猝不及防,連江既也沒反應過來,我一頭栽在了他的身上。
頭受到了猛烈的撞擊,我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污穢物沾在江既價格不菲的西裝上,一股餿味散開,混著我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組成了難以描述的氣息,我差點又要吐出來。
失焦的目光對準面前布料舒適的深色西裝,上面沾上一灘我的嘔吐物,這一瞬間我的醉意散去了一大半,我乍然清醒過來,想後退幾步從江既身上離開。
江既先我一步撤開,我失去了支撐,身形一晃,差點又要栽下去,幸好及時抓住了旁邊的扶梯。
我悄悄抬頭覷了眼江既的表情,他面色陰沉的嚇人,正眼神不善地盯著身上那一灘污穢,身上散發的低氣壓讓人瑟瑟發抖。我看不過一秒便埋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小聲說了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