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個「嗯」,把剛才拍的照片全部發給他,跟在學姐他們身後,踏上了這座雪山。
山頂零散地扎著帳篷營地,湖邊有人釣魚,我蹲在湖邊,低頭靜靜地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摘下一隻手套去試探湖水的溫度,冰冷刺骨。
空氣中帶著凌冽寒冷的氣息,混著湖面上水汽的潮濕,山頂無風,湖泊平靜又深不見底,盯著它,好像整個人跟著一起平靜下來。
兜里的手機一直震動著,將我發散的思緒拉了回來。
是江既打來的視頻電話,山頂的信號不太好,江既的聲音斷斷續續,屏幕上他的面孔一卡一頓,我努力辨識著他的話,明白了他是問我有沒有到山頂。
「我到山頂了。」我將攝像頭對準湖泊,向江既展示了一番,然後拿著手機往山頂的信號站走去。
這裡的信號好上了許多,我站在一顆積雪的松樹下,將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
「這裡好漂亮,你上次來的時候有看見那個湖嗎?我剛才才湖邊看了好久,覺得那個湖好神秘,這裡的一切都好奇特。」
零下幾十度的風颳向裸露在外的皮膚,我攏了攏圍巾,露出眼睛看著屏幕上的江既,聲音悶在圍巾里:「現在這裡快要零下四十度了,可是這座雪山卻到處都是生機。那片湖深不見底又冰冷刺骨,可是我看見湖裡有好幾條魚,還有積雪下竟然還有冒尖的草根。」
我扒拉著地上的雪,給江既看深埋在雪下的草,接著看著他的眼睛說:「真神奇,生命總是會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江既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半晌,隨機移開,他喝了一口咖啡說:「幾年前我到這座山的時候和你有一樣的想法。」
「那可真有緣。」我隔著屏幕對江既彎了彎眉眼,放輕聲調問,「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了?」
「差不多,有段時間要到世界各地見投資人。」
「可是我還沒有去過很多地方,」我掰著指頭算,「去過B市,去過A市,還有M國和E國。」
一個念頭在腦中逐漸成形,我興奮地和江既小聲商議:「我之後想抽出一段時間去旅遊,我感覺這些風景就像是有一種魔力,讓人忘記所有的難過與悲傷,原諒過往的人和事。」
「是嗎。」江既的聲音跟著我一起放輕,他沉默幾秒,再次開口時說出了讓我意想不到的話。
「那你會原諒我嗎?」
「你……」這句話實在令我猝不及防,我一時半會兒卡了殼,不知該如何回。
他今天的這句話,讓我莫名想到了跨年的前一天,在他的房子裡,他那時對我說的那句話。他說我應該恨他。
我明白江既的意思,知道他在想什麼。雖然現在我的生活在不斷變好,我開始有親人,有戀人,有更多的朋友,但是這不代表就能否認我之前受到的傷害。
那些傷害是真是存在的,是實質性的,或許換成其他人,我所經歷的那些事是永遠無法原諒的,是刻骨銘心的。但就像一首詩,在小徑分岔的路口,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選擇,或平坦康莊,或危險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