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說的是實話。與其說他生傅苔岑的氣,不如說他在生自己的氣。
傅苔岑看著他,臥蠶微盈,笑意很明顯,但停留在非常蠱人的程度上,並不帶戲謔,也因此不會令人不適:“好,你沒生氣。那夏經理……方不方便載我一程?”
夏賒雨這才想起來,傅苔岑要去繪風,才會跟他在附近偶遇。既然目的地是同一個,不載他說不過去。
夏賒雨深吸一口氣,偏了下頭示意對方去副駕:“上車。”
都坐好之後,遲遲沒有點火,夏賒雨側首,發現傅苔岑也在看他。
“不走嗎?”傅苔岑問。
簡直是惡人先告狀,夏賒雨提醒道:“你沒系安全帶。”
傅苔岑理所當然地撇撇嘴:“我不喜歡系,不舒服。”
“那你喜歡英年早逝?”
說完以後就覺得語氣好像太沖,可傅苔岑笑了,反手去拽安全帶:“我之前的助理要是有你一半說話的藝術,我恐怕都不會辭退她。”
就兩公里的路,偏偏一路遇紅燈。夏賒雨開得有點煩躁,又隱約覺得令他煩躁的似乎並不是交通信號燈,而是坐在副駕的這個人。
“你怎麼不直接打車到繪風?”
“一出門就發現自己花粉過敏了。”傅苔岑回答,“所以就乾脆打車到離繪風最近的藥店。”他說著舉起手裡的眼藥水示意,“這款對花粉過敏很有效,好像是個外國品牌。”
夏賒雨禮貌掠過一眼,隨後又專心開車,將目光投向前方。
而傅苔岑可能確實是有些難受,點了眼藥水之後就閉目養神,車裡陡然安靜下來,氛圍就愈發顯得微妙。夏賒雨乾脆把電台打開,正在放聽眾點播的歌曲,聽了幾句,發現又是昨晚做便利貼遊戲時聽過的回春丹的《斷氣》。
那種悶熱麻癢的感覺又回來抓肝撓心。這下夏賒雨真的感覺快要斷氣,他悄悄瞥一眼副駕,發現傅苔岑怡然自得,手指已經跟著旋律在打節拍,這時候想換台也不太好,只好裝作認真駕駛。
過了一會,傅苔岑睜開眼:“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來繪風?”
夏賒雨當然想問。
“剛剛看你在休息。”
傅苔岑好像也無所謂他到底想不想,直接繼續回答:“因為你說你下午要開例會。”
“……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你可能需要我站台,比較好交差。”
何止是交差,簡直是不要太給面子,都不敢想肖雲峰會氣成什麼樣兒。可是對於傅苔岑突如其來的好心,夏賒雨很難相信。
“真的就因為這個?”
傅苔岑懶洋洋地笑了一下:“假的。”
被戲弄了。夏賒雨覺得自己該生氣的,但是側過頭看到傅苔岑的面孔,透過窗膜變成茶棕色的陽光投映在上面,五官都變得冷清深邃起來,就蠻奇怪的,他連這樣簡單坐著就叫人感覺荷爾蒙爆棚,夏賒雨根本沒辦法對著這樣的長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