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傅苔岑無所謂地擺擺手,順手解開安全帶,沒有想遮掩的意思,“那是很早以前了,在我還沒什麼記憶的時候,聽說是因為生病,病來得凶人走得也快,唯一安慰的是沒有太多痛苦。我父親倒是很長情的,也沒有再娶。”
發現對方一直看著自己,傅苔岑笑著彈開打火機的翻蓋點菸:“不用這樣看著我吧。可能也就小時候會有點困擾,為什麼別人有的我沒有,現在不會了。好像擁有是短暫,失去才是常態。”
很奇怪,說起來輕描淡寫,但夏賒雨心裡有點發酸,好像從他的敘述里看出很多故事。或者傅苔岑身上自帶這種故事感,很特別。
以至於他在這個瞬間還萌生了一個挺矯情的想法,他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過去抱一抱他。可大概也是因為太久沒談戀愛,他竟然會覺得這種行為非常生疏,掙扎了好久胳膊剛要抬起來,傅苔岑咔噠一聲打開車門,去洗手間了。
夏賒雨不自覺鬆了口氣,忍不住自嘲,又想要不要也下車去透透氣,結果一轉頭看到傅苔岑大喇喇留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素材本。
他其實一直好奇這人每天在上面記些什麼,哪些會被記成素材,哪些會被捨棄。之前出於出版方的敏感身份,不好冒昧打探,現在他想,如果是以男朋友的身份,總是可以了解一下。
他向窗外看了看,見人還沒有出來,於是拿起素材本翻閱起來,但很快裡面的內容令他心跳加快,血壓飆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五分鐘後,等傅苔岑拉開車門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氣勢洶洶的夏賒雨,手裡舉著他那本牛皮紙封的素材本。
傅苔岑並未顯露驚訝之色,反而更像是他把這個秘密敞在夏賒雨面前很久,好不容易才終於被發現了一樣。
他挑眉失笑,明知故問:“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夏賒雨漲紅著臉把本子扔回到他懷裡,“你都記了些什麼東西?”
傅苔岑接下本子,帶著笑意隨手翻看:“都是素材……一些句子,描寫、比喻,還有簡筆勾勒的牛、羊、雲朵……”伴隨著話語的停頓,翻頁的動作也停下來,他面孔上笑意更深,似乎看到了非常有趣的東西,“還有你。”
雖然五官勾勒得潦草,特意沒有太寫實,但依靠那顆小痣還是很輕易能夠判斷出原型。
在作者男朋友的素材本里看到自己,本來應該是一件挺浪漫的事,但很顯然,前提是這些面畫裡的自己是穿著衣服的話。而留在傅苔岑素材本上的速寫小像,是他不自勝時的面孔,是在人身上仰著頸項沉淪的模樣。
“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