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在最短的時間內入了行,把這份工作做到最好了,可他最想追求的個人意義的那部分,好像已經看不見了。
之前他一直奔著升職加薪狂奔,不給自己一絲停下來喘息的機會,現在突然開始思考,是不是人生會有別的選擇。
又或者他其實早就有此意,但是他同時也清楚,這是一種不切實際的臆想,下一份工作就一定比這一份要好嗎,要更有意義嗎,他能實現怎樣的價值,他喜歡的工作又究竟是什麼。他回答不了自己,他需要一個更實際可操作的想法,才會邁出改變的一步,而傅苔岑不過是推了他一把,讓他有了新的想法,同時也提供了一個動因。
鄭小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尊重且支持吧。不過,劉總編怎麼說?像你這樣的人才,他一定很捨不得放你走。”
剛剛夏賒雨進到劉熠辦公室,劉熠本以為這人是來答應做二組組長的,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辭職的消息。
劉熠非常驚訝,也實在想不通:“你如果不想做組長,可以繼續留在一組,沒有必要辭職吧?”
夏賒雨談了下對這個行業的想法,以及對未來的考慮,說了以後想做的事情後,劉熠表達了理解,但還是覺得非常遺憾。
“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員工,也很年輕,如果一直在這行做,我覺得會很有成就。”劉熠說,“不過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在哪個行業都會非常出色,而且你想做的事也很有意義,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嘗試是好事,如果有一天還想回來,繪風永遠為你敞開大門。”
從某種角度來說,入行的第一家出版社就是繪風,夏賒雨覺得非常幸運,但他同樣也不是一個難以決斷的人,他和劉熠道謝,出來後就提交了離職的工單。
“他同意了,畢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夏賒雨笑著拍拍悵然若失的鄭小箏,“不過以後我應該還是在文化行業,相信還會有交集的。”
下午和蔣辛華也誠懇地當面談了,之後就是一些收尾交接工作。由於已經提了離職,夏賒雨難得準時下班,打算一回家就公布這一重大消息。結果到家時傅苔岑正準備出門,打算去參加一個大學文學系的講座。
他今天難得穿得正式,襯衣西裝,鼻樑上架著一副金色細邊框眼鏡,扶鏡框時手指修長,指節分明。由於知道他這雙很好看的手在床上能玩出什麼花樣,在夏賒雨眼裡此時的傅苔岑很有點斯文敗類的味道。
夏賒雨欣賞了一會他打領帶的樣子,同時確信現在並不是個談話的好時候,他忍住沒說:“什麼主題的講座?”
“一切偉大的行動和思想,都有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傅苔岑低頭戴腕錶,“加繆的荒誕哲學。”
夏賒雨暗忖,倒是應景,他新的偉大也要從微不足道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