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陳藩忽然停下了。
賀春景費力地擠出人群,發現眼前是個四方方光溜溜的水泥操場,四面圍著鐵柵欄,柵欄上高高掛著一圈小燈泡,把整個場子照得亮堂堂的。場地里十幾個年輕男女踩著旱冰鞋飛馳,而賀春景剛剛鑽出來的那個人堆,就是正在圍觀旱冰場的好奇群眾。
「旱冰場?」賀春景驚呆了,湊近了鐵欄杆,整個人扒在上面看。
「玩過嗎?」陳藩低頭問他。
「沒有,你會?」賀春景回過頭興奮地看陳藩。
陳藩切了一聲,把滑落到肩膀處的夾克領子往起一帶,姿態相當拽:「走,藩哥今天帶你飛。」
十五分鐘後,無情的現實把陳藩打了個措手不及。事實證明飛與不飛的選擇權並不在陳藩手裡,只要賀春景願意,兩個人就都只能當一晚上的折翼的天使。
「你不是東北人嗎,東北人不會滑冰?」陳藩舉著胳膊給賀春景當把杆,陪他在牆角慢慢挪騰。
「誰規定東北人就得會滑冰啊,」賀春景鼻尖都冒汗了,這會兒他穿著全套的護膝護肘,以厘米為單位屈膝往前蹭著走,「那北京人都會烤鴨嗎……你等等,你等等,再慢點。」
「……北京人都會直立行走,還能使用天然火和石器。」陳藩跟著他往前蹭,小臂都被抓得發麻了,「咱們現在都跟靜止沒啥區別了。」
賀春景抬頭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這一眼不瞪還好,一瞪眼睛分神了,腳底下八個輪子齊齊朝前滾,他驚呼一聲,抓著陳藩的胳膊,整個人直挺挺向後就要躺倒過去。陳藩反應及時,另一隻手攔腰這麼一抱,以一個及其羅曼蒂克青春偶像劇的姿勢把賀春景給接住了。
賀春景整個人都蒙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仰面躺倒在陳藩臂彎里,屁股後面槓著陳藩的膝蓋,陳藩的臉就懸在眼前三五厘米的地方。
他的眼睛像輪黑月亮。
身後有看熱鬧的人吹起口哨來:「哥們兒,背背山啊?」
陳藩也不回頭看說話的人是誰,忍著笑意回了一句:「我還背背佳呢!」
人群中又是一陣鬨笑。
賀春景蹬著腳慌忙起身,但腳下的旱冰鞋不聽使喚,貓和老鼠里演過傑瑞腳踩熱黃油,眼下傑瑞啥樣他啥樣。
「別動了。」陳藩忽然在他耳邊低聲說,「再亂動我可抱不住你了。」
賀春景立馬停了動作,抓救命稻草似的攀著他,整個人掛在陳藩身上。
陳藩借著站起來的力氣手上一使勁,把賀春景重新拎起來戳在地上:「站好。」
賀春景站不好,剛才要是沒有陳藩接著他,他就後腦勺著地指不定摔成什麼樣呢。於是他不撒手,吊在陳藩身上不動彈:「我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