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上隱約傳來了陣咿咿呀呀的歌聲,賀春景聽得不大真切,抬頭往樓梯的方向看了看。
「有人在唱歌?」賀春景疑惑地問吳湘。
吳湘神色有些不自然,瞟了一眼陳藩,站起身衝著賀春景點點頭:「沒事,你們倆先玩著,我上去看看。藩藩,東西都準備好了,我上去看看丹姐,你們倆在這看著腸腸哈!」
「嗯。」陳藩頭也沒抬,應了一聲。
吳湘上樓去了,賀春景見陳藩看小狗看得入神,忍不住放下吃了一半的芝麻糊,走過去蹲在陳藩身邊。
「她很痛。」賀春景說。
他看見小臘腸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分娩,用頭抵著軟墊,前爪不住地刨。
「嗯。」陳藩又用鼻子嗯了一聲。
賀春景這才反應過來陳藩話少得不正常。偏頭去看,發現陳藩嘴唇抿成一條線,濃眉低低壓在眼睛上,環抱住膝蓋的手緊抓著衣物,指節發白,一副緊張到極點的樣子。
「怎麼了你?」賀春景用胳膊肘拐拐陳藩,「你可別比她還早暈過去啊」
陳藩長長出了口氣,環抱著膝蓋的手從鬢角斜插進髮絲里,捋了捋頭髮,朝賀春景抬抬下巴:「去沙發上坐著,生出來我喊你。」
「哦。」
賀春景討了個無趣,老老實實回去吃芝麻糊。瓷勺磕在碗邊上,賀春景一邊吃,一邊禁不住地想剛才和吳湘聊起的事。
呂忠曾經和陳藩要好到能來他家裡拜訪,那後來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鬧得這麼不死不休的?
樓上唱歌的丹姐是誰,是陳藩的母親嗎?她究竟得了什麼病,怎麼陳藩一點帶賀春景上樓見她的意思都沒有?
芝麻糊吃剩一個碗底,陳藩忽然顫巍巍地喊他。
「賀春景,你過來。」
陳藩很少這麼連名帶姓地喊他,賀春景手一哆嗦,匆匆把手裡的碗擱在茶几上,顛顛噠噠跑過去:「怎麼了?」
陳藩臉色泛白,一米八幾的高大身體窩成一小坨,看著跟小朋友似的弱小可憐又無助。他指著狗窩裡一團濕漉漉黑乎乎的東西問:「它……出生之後怎麼不動啊?」
賀春景定睛一看,毛腸不知道什麼時候娩出一隻圓滾滾胖乎乎的小狗崽來。狗崽周圍墊子上氤了淡粉色痕跡,身上胎衣已經不見了,長長的臍帶拖出來,晾在空氣中。
「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賀春景趕快動作麻利地剪了一截棉線,把小狗肚皮下面的臍帶扎死,拿酒精棉球擦擦剪刀,再擦擦臍帶,咔嚓一聲給臍帶剪斷了。那小狗沒有反應,賀春景便又拾起一動不動的小狗握在手裡,頭朝下甩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