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飯盒落在寢室了,要先回去拿飯盒,然後再去食堂打飯,接著騎自行車到醫院去送飯。
希望陳藩能早點好起來,這樣他就不用提心弔膽地過去探病,也就不用擔憂陳藩借著探病的由頭再對自己發浪耍賤了。
橫穿大操場,進入宿舍樓,賀春景越過三三兩兩的同學,習慣性地往樓梯間走,卻發現前面走廊一陣擁堵,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麻煩借過一下。」他小聲說了句,前面的兩個同學聞言欠了欠身,而後他就從人群的縫隙里看到了陳玉輝的背影。
陳玉輝正站在一間開著門的屋子門口,應當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正在弓身提箱子的手停住了,朝他這邊望過來。
賀春景立刻弓起背,試圖藏進人群里躲避陳玉輝的目光。
「不好意思,借過。」
他飛快地往前邁步,像只小心翼翼繞過海葵觸手的小蝦米。
「賀春景!」
聽到這喊聲,賀春景心頭猛跳了一下,立刻臉就蒼白了一層。
但他很快發現並不是陳玉輝在喊他。
賀春景轉頭望過去,陳玉輝提著一隻藏青色的大行李箱正站在門口,在他身邊矮了一截的,是正坐在輪椅上抻著脖子揮手的陳藩。
「過來啊!」陳藩笑著喊他。
走廊上的學生們紛紛側目,賀春景臉色由白轉紅,趕快顛顛跑過去:「你怎麼出院了?!」
他沒料到這一場擁堵是陳藩搬宿舍引發的,隨後指了指牆邊大包小裹堆成山的行李,目瞪口呆地問:「你,你這就搬進來了?不是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嗎?」
「在哪躺著不都是躺著,而且我骨頭硬,睡兩宿覺就長好了!」陳藩一擺手。
「你吃白駝山壯骨粉了啊?」賀春景震驚道。
「吃了吃了,青春的粉,友誼的粉。」陳藩把台詞接上,說話間還不忘繼續從地上撿起個包裹,擱在膝頭往屋裡運,「對了,你這麼火急火燎的幹什麼去,宿舍水龍頭沒關?」
上趕著不是買賣,賀春景支支吾吾沒好意思說自己著急給他送飯,找了半天找到個話茬給岔開了:「都是公共水房,宿舍里哪有水龍頭!」
隨後他也拎起地上一個箱子跟著往裡送,又在進門看到陳玉輝時,下意識把箱子挪到身前放著,不著痕跡擺了個防禦的姿態。
陳玉輝正單腿跨在床上鋪被褥,賀春景眼睛落在淺灰色的床單上。
陳藩在一旁大大咧咧開口:「二叔,你回去忙吧。」
陳玉輝手上的動作放緩了些,卻仍舊仔仔細細將四個床角都整理好了,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馬上好了。」
「真不用了,這都來人幫我弄了,你回去上課吧。」陳藩在旁邊搖著輪椅晃晃扭扭,又拖長了聲音把他往外攆,「一會兒胖子他們也來,人多,別再擠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