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藩不樂意去,賀春景就帶著他往另一個小商圈溜達。
兩人順著主幹道往東走,正好走到穆昆橋上。
橋兩岸夾著厚厚的積雪,積雪之外就是扣著白頂的老松樹,坦蕩蕩一條大河,太陽照冰面,金光閃閃。
這是頭道松花江蜿蜒而出的一條支流,又或許是支流的支流,它河道寬廣,縱貫整座城市。
賀春景撐著欄杆,顴骨被風吹得泛紅。
陳藩跟著他往河面看,冰層的縱深裂紋直插水底,下方漆黑一片看不到盡頭。他有些驚訝,松津的水暖,結不了這麼厚實的冰。
「這冰有多厚?」陳藩探著腦袋往橋下看。
「兩米多吧,小時候我在冰面抽陀螺,趴在冰面往下看都看不到底。」賀春景也往下瞧了瞧。
「那群人是幹什麼的?」陳藩往不遠處一指,四五個男人圍在一處冰面上,身邊擺了幾米長的粗鋼管,還有一些其他散落的工具。
「哦,鑹冰的,他們應該是要冰釣,正在打洞。」賀春景咂咂嘴,「估計是想要釣個年年有餘回去紅燒,年夜飯還能添道菜。」
「這麼冷的天,多大癮呢。」陳藩驚奇道。
「往年上游那邊還會特地墾出一塊水面給人冬泳,我們這的大爺特別愛玩這個。」賀春景笑盈盈朝河道另一端指了指。
「這個天氣下河游泳,神人。」陳藩很是捧場的點了個拇指。
「你也不賴,我給你買雙冰刀,下去展示一圈?」賀春景忽然想起來陳藩還有這個技能,於是逗他。
「成啊,我在這給你刨碗魚味兒刨冰吃。」陳藩懶洋洋挑眉。
賀春景誇張地嘔了一聲:「不必了。」
下頭鑹冰的人開始打洞了,幾個人扶著冰鑹子,立起來往下猛扎。
陳藩看了一陣,目光挪開,似乎是想要儘可能了解一下賀春景自幼生長的這座小城,遙遙指著左側岸邊兀立在雪地中的幾隻巨大鐵罐狀建築:「那邊是什麼?」
賀春景隨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目光停在熟悉的建築上。
「我爸媽以前的廠子,國營罐頭廠,後來賣給私人了。」賀春景說。
陳藩在心裡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沒事兒瞎打聽什麼呢。
「以前他們送我去幼兒園,每天都要路過這條河。有時候放學了,他們從車間給我拿罐頭吃,我小時候就總以為這條河裡流的是糖水,爸媽騎車路過,隨手用玻璃瓶一摟,裡面直接變成糖水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