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生同一個糕,死同一個啵。」
那個啵算是擬聲詞,因為陳藩賤兮兮的撅起嘴,又往賀春景臉上親了一口。
賀春景反應了半天,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都從哪學來的這麼多膩歪東西呢。」
他剛要往起站,屁股還沒等全抬起來,就被陳藩圈在他腰上的胳膊一把拽回原位。
賀春景嚇了一跳,抬頭用眼神詢問怎麼回事,卻見到陳藩抿著嘴,目光熱辣地看著他。
他又試著站起來,這回陳藩做得更徹底了,乾脆摟緊了他的腰,不然他動彈分毫。那股灼燒般的目光實在太過滾燙,由不得賀春景再迴避,但他知道不行。
至少現在不行。
起碼等到他拿到錢,有了贖回尊嚴的資本;等到他不用再日日夜夜擔驚受怕;等到他不必再時刻準備面對陳玉輝帶來的更惡劣的局面時,他才能將所有難以啟齒的話說出來,再由陳藩決定要不要繼續。
他不想,也不能以這樣一個不清不楚的身份,和陳藩做到最後一步。
「能不能……再等一下。」
賀春景的聲音又輕又小心,飽蘸著愧疚與忐忑。
他們即將面對一場前路未卜的離別,愛人間的留戀與索取是人之常情。
那雙亮閃閃的,滿含著愛意與期盼的眸子一點一點黯淡下來。
陳藩密匝匝的睫毛唰地遮下來,掩蓋住一切情緒,再抬眼望向賀春景的時候,眼中已經重新浮起平日裡那樣戲謔又迷人的光彩。
「我有點困了。」陳藩說。
晚會節目恰逢好處地播到結尾,整個房間迴蕩著《難忘今宵》的熟悉旋律。暖氣燒得很足,但賀春景指尖冰涼。
「我也困了,刷刷牙,咱們睡吧。」他附和道。
同床異夢,一夜無眠。
原本賀春景還擔心兩人會因此起什麼齟齬,但陳藩第二天醒來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狗,不見絲毫鬱悶。
賀春景雖說懸著的心放下一半,可愧疚與焦慮也如影隨形地糾纏下來,讓他透不過氣。
正月十五如期而至,這是賀春景計劃中,登門賣房的日子。
但這似乎不是個出門的好日子。
陳藩是率先被風颳醒的那一個,他迷迷瞪瞪撐起身子朝外看,還以為耳邊傳來地鐵進站似的尖嘯聲是因為窗戶漏了。
然而窗戶好端端關著,窗簾有微微的搖動。
「怎麼了?」賀春景一開口聲音黏糊糊,完全是沒睡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