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突如其來的尖銳疼痛像系在腰間的繩索,將他從飄然欲仙的快樂中扯了回來。再抬頭一看,自己是飄了,有人替自己疼著呢,賀春景臉邊的枕巾都被浸濕了。
那一小片深色水痕正無聲控訴著,腦子歸位的陳藩結結實實嚇了一跳,趕快俯下身去親吻對方臉上的淚痕,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人弄得有點過分。
「難受了?」陳藩用鼻子拱拱他的耳朵,皺著眉輕聲問。
賀春景急促地換了口氣,胡亂點點頭,又搖了一下頭,能看出整個人亂作一團,沒法思考。
陳藩心疼極了,又吻了吻賀春景的耳朵:「怎麼疼了也不知道喊我。」
賀春景眼皮輕顫了顫,臉上兩團病暈似的紅,喘得厲害,但沒吭聲。
陳藩扯了被子把人裹上,又將手搭在他腰側,這裡捏捏,那裡碰碰。鋪天蓋地的愉悅浪潮退去了,他忽然回想起剛才有幾個感覺怪異的瞬間,像沙灘上兀立的幾處石頭,總是看起來不大和諧,或者說,在某些方面和諧過頭了。
於是他半開玩笑道:「作為首次實操的社會實踐項目,咱們倆進展這麼順利,你是不是偷偷跟人學過?!」
賀春景整個人還陷在迷濛里,精神和肉體都處於極脆弱的狀態,聽見這句話,就像被長針刺了一下,驀地張開眼睛看向陳藩。
這不看還好,他目光里的驚恐實在太過明顯,陳藩一下被他看變了臉色。
賀春景見他面色一沉,心裡更慌,拖著身子就要坐起來,結果被陳藩一把逮了,牢牢按住。
「還真學過?跟誰學的?」
陳藩居高臨下看著他,墊在他腦後的手指倏然間收緊,表情像要吃人。
賀春景眼前轟地發白。
「沒……」他不知該怎麼解釋,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幾近失聲。
「我再問你一遍,跟誰學的?」陳藩磨刀霍霍,神情陰鷙。
賀春景啞了半天,緊張到目眩,雙手不自覺地向前抓。三五秒鐘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死命捏著陳藩的胳膊,指甲都掐進皮肉里去了。他慌了神,又像燙了手似的鬆開,心一橫,閉著眼引頸就戮。
可誰知下一秒,陳藩湊過來兇巴巴的開口——
「是不是姓樓的給你看什麼髒東西了?」姓樓的?
樓映雪,YUKI。
賀春景凝澀的腦筋緩緩運轉,眼前浮現出一張清純可愛的笑臉,還有笑臉背後那按麻袋計算的十八禁漫畫書。
「沒有,」在這種場合下被迫想起自己的同班同學,強烈的羞恥感攫住了賀春景,他抽噎著反抗,「別提,別提她。」
這聲音抖得麻雀站上去都要劈叉,陳藩很滿意這個效果,手掌在他腦後不慌不忙地上下摩挲:「哦,那是誰?」
半晌,賀春景顫巍巍地回答:「我在書房,偷偷看電腦了。」
「看什麼電腦?」陳藩的臉越湊越近,強迫他說出羞於啟齒的內容。
賀春景終於受不了了,崩潰地大叫。
「……我在電腦上找那種網站看了,別弄了,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