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看的,謝謝啊。」他在鏡子前左右轉身看了看,對陳藩說。
「我那件是去年的款,已經下線了,給你買了個今年的新款,但看著挺像的。」陳藩坐在餐桌椅子上打了個哈欠,「勉強算個情侶裝。」
情侶裝三個字讓賀春景心頭一酸,再次將他推向搖搖欲墜的邊緣。
「你……吃飯了沒有,咱們到食堂吃個飯?」賀春景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岔開。
「我進屋抱著你睡會兒吧。」陳藩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從起飛到落地,再到出租屋,他已經超過二十個小時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行,那你先去刷牙洗臉,我把衣服放進衣櫃裡。」賀春景把新衣服脫下來,藉此機會往屋裡走。
陳藩或許是終於見到了想見的人,終於回到了熟悉的環境,在這麼一小會兒就睏倦得不成樣子。所以他沒再說什麼,隨口應了兩句,拐進了洗手間。
賀春景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子裡,將那鎖鏈匆匆卷了幾卷,掛在管道上,再拿了一條毯子搭在上面遮住。而後又抽了幾張面巾紙揉皺,把垃圾桶里的注射器嚴嚴實實蓋上。
陳藩洗得很快,三五分鐘的功夫就從浴室晃悠出來了。
「往裡邊去去,」他一屁股坐在床邊上,咣當倒下,朝賀春景那頭蠕動蠕動,八爪魚似的攀上來,給人撈到自己懷裡,「可想死我了。」
賀春景柔柔順順地任由他抱著,享受這難得的片刻溫情。
哪怕是建立在謊言假象之上的,哪怕是轉瞬即逝的,在這一刻,賀春景忽然都不在意了。
陳藩的大腦瓜沉沉枕在他胳膊上,賀春景感覺這像個夢。可能真實的他還躺在病床上燒得神志不清,所以在大腦里模擬出了這麼一段撫慰性的情節。
「記不記得以前我來這找你,下雨天,咱倆也是這麼躺著,你給我念愛倫·坡的詩。」陳藩閉著眼睛念叨,「我還給你唱曲兒來著。」
「嗯。」賀春景鼻子發酸,長長呼吸了好幾下才讓自己把眼淚忍回去。
「你也給我唱個曲兒吧,哄哄我。」陳藩撒嬌道。
「唱什麼?」賀春景問。
「哄睡覺,當然唱搖籃曲。」陳藩理所當然地說。
「我可跑調跑得厲害,別再給你唱精神了。」賀春景想起之前給陳藩過生日出去吃飯,一桌子人笑話自己跑調的事。
「那正好,」陳藩收緊了胳膊,在賀春景胸前來回來去地拱,試圖隔著衣服找那兩顆不起眼的小豆子,「給我唱精神了,咱們干點別的。」
他閉著眼睛,沒看見賀春景一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色。
「……快睡吧你,還給你念詩。」賀春景頓了頓,把聲音放得又輕又緩,說起了那首《安娜貝爾·麗》。
他慢慢地講著,手中和著心跳的節奏,一下一下地輕拍陳藩的後背。在這舒緩放鬆的氛圍里,誰也沒注意到賀春景的校服領口隨著動作逐漸敞開,裡面洗鬆了領口的T恤跟著垂下去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