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春景被按在毫無任何遮擋物的走廊上猛猛親嘴,嚇得鼻尖都涼了。他兩眼一閉,心裡跟那小學六年級的數學應用題似的,同時揣了三十來只雞和八十多隻兔子,好一頓折騰。
陳藩這會兒跟剛才站在冰河上嬌滴滴抹眼淚的那人好像一點關係沒有了,變得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他低下頭胡天胡地,玩兒命狠吃了一通嘴巴,舌尖卷著舌尖,唇瓣廝磨著唇瓣,恨不能立地把賀春景從上到下的每根小骨頭棒都給嘬乾淨。
頭頂感應燈亮了又滅,賀春景被迷迷瞪瞪伸手捶他,這回主動妥協了:「開、開門,別在這,丟人。」
陳藩看也不看那門鎖一眼,眼神全部黏在賀春景忽閃的眼睫上。他手指夾著鑰匙,自鎖眼上一抹、一捅,房門應聲而開,兩人踉踉蹌蹌相擁著跌進房裡。
「行了,唔,陳藩!」
賀春景只在倒在床上的時候,掙扎著把懷裡的小樹苗往櫃面上一丟,隨即就被按倒親個沒完。
陳藩嘬人的方式相當煩,看準你張嘴要說話了就湊上來香一個,待到親得人上氣不接下氣了才鬆開。然後親個小的,拉開距離端詳一陣你亮晶晶的嘴巴,然後再挑准下一個開口的時機,哼哼唧唧一口啃上去。
到最後賀春景腦仁都被他攪合散了。
遙想上次賀老師如此勤勤懇懇地使用舌頭牙齒,大概還是幾年前,賀存一在餐廳點了份過分健美的乾鍋牛蛙的時候。
他忽然被自己這不著四六的想像逗笑了,掙扎著伸出一隻手,趁喘氣的機會把陳藩嘴巴夾住:「沒完了?」
陳藩嘟噥了兩聲,卻被賀春景捏著嘴巴,自然說不清。
於是賀春景鬆開指頭,看那兩瓣嘴唇重新恢復成水菱角的形狀。而後他就聽見理直氣壯的一句話——「你想賴帳是不是,剛才誰說攢著回去親的?」
「那也是親一下啊,怎麼還開了閘了!」
陳藩立刻頒出欺詐條款:「你說的那是本金,放在最後才還好嗎賀老師?你在松津那小房全款買的吧,一看就沒還過房貸。」
「那剛才的是什麼?!」賀春景震驚道。
「利息,本金收回之前,按每分鐘八十個計數。」要不怎麼說無商不奸呢,陳總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賀老師無語凝噎:「你那是嘴嗎,一分鐘八十個,你那是在嘴上安了個起搏器。」
這話橫豎撇捺到處都有陳藩借題發揮的地兒,他摸摸索索扣住賀春景的手,隔著薄薄一層襯衣貼在心口上:「跟起搏器也沒區別了,反正它每蹦一下,我都想親親你。」
賀春景頓了半天,把渾身上下炸起來的雞皮疙瘩強按下去了,艱難地說:「咱能不這麼噁心嗎。」陳藩不能。
自從他看見仙客來的七彩牌匾、抬腿邁上第一級台階、把人推進房間的第一秒,就感覺像有本厚實的書,終於被一隻鍥而不捨的蠹蟲蛀穿。
他從破洞的這一端望過去,目光穿越千百頁刻畫著物換星移朝朝暮暮的紙張,望進十八歲招貓逗狗談情說愛的日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