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收場,燕譯景估摸著時間,也該回宮,明日又是上早朝的日子,想到便覺得煩躁。
百里策突然回來,他們心中定有猜測,若明日上朝,百里策去了,他會成為眾矢之的。
可若是不去,又會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說他回京也不知來拜見皇帝,不知禮數。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這人真不該回來。
商懷諫執拗地送他回京,馬車上,他與燕譯景坐在一側。
燕譯景手擱在木桌上,撐著腦袋,時不時嘆出一口氣。
「陛下是在為明日上朝煩憂?」
「嗯。」
燕譯景不止一次覺得,這皇帝當的太沒意思,身不由己,做什麼都會有人站出來苛責。
他不像皇帝,更像這個朝廷的吉祥物一般。
他靠在馬車上,唉聲嘆氣。
「陛下最先考慮,應該是下一任丞相的人選。」商懷諫滅了安神香,安神香在狹窄的馬車中,味道濃郁,聞著更加糟心。
路司彥已經將大多數東西搬回老宅,他府中唯一的那位姨娘,昨日搬過去了,還有幾位公子小姐。
丞相府現在僅剩路司彥一人,他處理公務沒有以往那麼上心,常常出錯。
燕譯書前些日子去見了那位趙大人,意欲拉攏。趙大人明面上沒有答應,背地裡不知如何。
燕譯景還要觀測一番,燕譯書近來的小動作甚多,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同回來時,不是被馬賊所傷。」燕譯景緩緩閉上眼睛,閉目養神,那馬賊傷了陳清岩,沒有完全剿滅,更不知背後人是誰,「讓他去剿匪,若剿匪成功,等路司彥辭任時,這丞相的位置就給他。」
「吏部尚書去剿匪。」商懷諫想到覺得好笑,這可是獨一份的,「不知多少人會反對。」
燕譯景疲憊地睜開眼睛,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眸底儘是興味兒,「只要太師不向以往和朕作對就好了。」
「不會的。」商懷諫掀開珠簾,看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皇宮,略微有些惋惜。
若是那日陳婉意來遲些,估計他已經正大光明住進這裡,天不遂人願。
送至宮門時,燕譯景停住步子,「你回去吧。」
商懷諫幫他攏了攏披風,最近的京城愈發冷了,在外站一會兒手凍得通紅,寒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他走時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那模樣似乎他們明日便見不到一般。燕譯景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他坐到馬車上,有些不捨得走。
即便知道幾個時辰後又要見面,他依舊不捨得。
他也知道,自己若在宮中留宿,他家裡那位老母親,不知又會鬧出什麼事來。
坐在馬車上,看了燕譯景許久,他才讓馬夫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