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侃歸調侃,還是說正事要緊,燕譯景清清嗓子,問:「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在陛下的老謀深算下,已經沒多少人說陛下不配當皇帝了,大多數百姓已經變了風向,站在你這邊。」茶盞涼了,失衡放下,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輕輕敲打桌面,並沒有太大的聲響。他連連搖頭誇讚燕譯景,「現在燕譯書又丟了個胳膊,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再鬧騰,接連受挫,這位三王爺行事還是心急了些。」
「……」
燕譯景瞧他很失望的模樣,唇緊抿成一條線。瀟君對著失衡的腦袋拍了一下,神情嚴肅,「陛下面前不得無禮。」
失衡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囂張的氣焰弱下來,甚至有幾分委屈。
「我閉嘴,你來說。」失衡做了個請的手勢,雙手環胸頭轉到另一邊,獨自生悶氣。
瀟君無奈,又不好說他,只得將注意放在燕譯景身上,行禮道:「陛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是奴婢不明白,這樣做的好處是什麼,即便改變了那些人的看法,也不能改變陛下現在的處境。」
燕譯景不答反問:「那你覺得燕譯書大費周章將朕塑造成一個昏君,是為什麼?」
瀟君不懂,迷茫地搖頭。
「有句話叫做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燕譯景撥去茶盞中的浮沫,看著裡面紅褐色的茶水,最終沒有喝,而是擱置在一邊。他掩面打了個哈欠,這幾日休息多了,像今日一大早被周侯爺的大嗓門叫起來,還有些不習慣。他靠在自己的掌心上假寐,很疲憊說:「百姓是國之基石,基石不穩,國家覆滅,君臣枉死只是時間問題。」
施衡晃動自己的腿,似懂非懂點頭,等燕譯景說完,他擺擺手,一臉不在意,語氣也無所謂,「我不管陛下的計劃如何,只要陛下做到答應我的事,你就算把昱國的百姓都殺了,我也不會說一句不是。」
瀟君死死盯著他,眼神飽含怨氣,攤上這樣的主子,也算她作孽。
外面吵架的聲音小了許多,他們聊天的聲音也壓低些,避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姜公公見周侯爺離開,站在殿外問:「陛下,您該喝藥了。」
那兩人不慌,也沒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燕譯景咳嗽一聲,說:「朕已經沒什麼大礙,那藥就不必吃了。」
近日他的傷口好了許多,換了藥方,這方子比上一幅還要苦,就那一小碗,滿屋子苦味,喝下去吃蜜餞也不能緩解。
這是燕譯景的噩夢,即便燕譯景看不見,姜公公還是躬身,「陛下,您莫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良藥口苦……」
「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朕的身子,不必多說。」
燕譯景語氣不耐,在動怒的邊緣。他被幽禁在宮中,雖說同平日裡,只差上朝和處理政務,其餘別無兩樣。可這樣受制於人的感覺並不好受,他日日壓抑著,只要個導火索,便能引爆他所有的煩躁與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