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陪他坐在桌邊,搖了搖頭。
他並不在意這個,大概用了什麼秘法,氣息變得尋常極了,就算容貌出眾,也沒有修士注意到他。
見林長辭這桌低調地開始用膳,修士們漸漸放鬆了拘束,接著聊天,將如今修真界的熱門話題討論個遍,最後竟然轉到了神機宗上。
「聽聞神機宗三個月後要開內門大選了,條件寬限得很,若非我已有宗門,真想去試試。」
「神機宗有什麼好的?現在的好苗子除非是女修,不然誰去?」
「說的也是,自碧虛長老去後,神機宗名頭便大不如前了。」
「可惜了碧虛長老……丹霄君不也是神機宗的麼?宗門這樣對他師父,他竟也待得下去?」
這是林長辭下山後第一次聽到與神機宗有關的消息,修士言語裡透露出的信息讓他心裡微微一動。
神機宗從前是什麼樣,他是知道的。
內門非天才不收,非萬中無一的天才不收,非天才中的佼佼者不收,為此還被詬病許久。可現在竟放得很寬,名頭大不如前,莫非已經式微?
他們提到了林長辭的名字,似乎並不對魔修血脈如何厭惡。林長辭想,或許是此地偏遠,修士未被昔年大亂過多殃及也未可知。
他有心問一問,嘴唇微動,又沉默下去。
如今並沒有神機宗的碧虛長老,也不需要以補魂為長處的碧虛長老。
修真界與人間休養生息十年,一切正欣欣向榮,修士們的臉上看不見往昔的驚惶與陰影,這便很好了。
他本就不打算在山下久待,甚至連自己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打聽往事又能如何呢?
左右不過是罵名而已。
用過膳後,林長辭將披風解下來還給溫淮,道:「去吧。」
溫淮沒有接過披風,目光緊緊盯著林長辭,抿唇道:「師尊這是要趕我走?」
「你不回宗麼?」林長辭道。
溫淮的答案不出他所料:「既然已經得到師尊音訊,弟子理當侍奉左右。」
「不必。」林長辭道:「離開宗門,我只是一介散修,你回去吧。」
他轉身上了馬車,溫淮卻搶在鶴之前拽住韁繩,定定看著他:「我不走。」
二人對視幾息,溫淮慢慢鬆開韁繩,將披風重新裹在林長辭身上。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停在披風領口,指節輕輕碰到林長辭的下巴,把他的臉抬起來:「天冷,莫著涼了,師尊。」
說罷,他跨上車轅,溫淮身形本就高大,帶點不易察覺的強勢。他進一步,林長辭就得退一步,直到退入車廂中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