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再次捏訣,影子依然投在地上,月光如破碎的鏡面,光輝慘澹。
林長辭見他看了自己一眼,便搖搖頭,意思是陣法只能破除隱匿,沒有其他威脅。
看來魔修僅防備其他人混入,並不害怕裡面的東西暴露出去。
這戶人家的院子在鎮內算得上氣派,一共三進,二人從後方進入,又跨過一扇門,便到了主院。
未進主院,細微的聲音隔牆傳出。
林長辭攀上牆頭,借著榆樹枝葉的遮擋往院內窺去,見到了頗為詭異的一幕。
院中立著一名男子,他僅著單薄裡衣,眼神僵直,手臂不停地揮舞。
他應當是這戶人家的男主人,與更夫情況一樣得了離魂症,雙肩魂魄不見蹤影,面前什麼都沒有,卻好似在有條不紊地指揮什麼。
林長辭用神識一看,他面前飄來浮去的,正是那些死氣。
魔修用這個凡人當看門鬼?
不待他看得更仔細些,腳踝被底下的人一握,溫淮將他從牆上扯下,扛在肩頭。
林長辭愕然了一瞬,後腰和腿彎被他的手緊緊壓住,掙脫不得,沒來得及開口訓斥,耳朵微動,聽到遠處傳來幾聲人語。
魔尊舊部來了。
死氣掩蓋下,魔氣慢慢濃郁,溫淮施法抹去二人的氣息,扛著林長辭迅速躍入院中,風一般從男主人面前穿過。
這個姿勢委實不大雅觀,林長辭被他頂得有些頭暈眼花,皺著眉毛拍了拍溫淮的肩膀,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
溫淮注意到他似乎很難受,手臂鬆了松,讓他落入懷中,另一隻手有力地托在腿彎處,如抱孩童般把人穩穩抱起。
二人衣袂帶起來的風將死氣擾亂一瞬,男主人停住手臂,慢吞吞朝二人轉身。溫淮看也不看,掐著魔尊舊部的腳步聲,任意選了一間屋子進入。
進門後,林長辭被他放下來,頭仍是暈的,險些沒有站穩,冷著臉道:「下次不可如此。」
離魔尊舊部來到這間院子還有不少時間,哪裡用得著如此毛躁行事?莫非自己走後,溫淮的師兄師姐只教劍術,不教禮法,才叫他如此越來越目無尊長?
待緩過神,林長辭看向屋內。裡面的情形同樣詭異,床邊的睡榻上,丫鬟徑直坐起,眼裡空茫,雙手平舉在身前,聽到他們聲音也沒反應。
魔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徑直朝這間屋子走來,交談聲不斷,聽起來似乎有四到五人。
屋內能藏人的地方太少了,除了床底和紗櫥,沒有別的空間能藏人。情急之下,林長辭向溫淮一指床底,自己則閃身進了紗櫥中。
可溫淮竟也擠了進來,將紗櫥的梨花木門一關,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林長辭先進來,已占了許多地方,溫淮要進,便只能盡力往裡挪,給他騰出位置。但這樣小的空間如何能並臥兩個男子,最終溫淮一半身子壓在他身上,才勉強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