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砭骨,溫淮的身體縱有劍罡相護,待久了也不是件好事。
「往何處去?」林長辭問。
溫淮感應了一下,用尾巴尖給他指了指方向,他稍微調息了一會兒,便往黑蛇指的方向而去。
他體溫還未完全降下來,比平常偏高不少,但到了這裡,蛇身就顯得格外冰冷。
走了一會兒,周圍起了風雪,溫淮鬆開桎梏,往地上落去。林長辭以為他又想胡鬧,拍了拍道:「別亂動。」
風雪吹得面頰生冷,天色陰陰,林長辭默默數著數,走了小半個時辰,便有些體力不支,不得不服下丹藥,原地歇息一會兒。
走走停停,又走了快一個時辰,他發現溫淮不知何時起,便盤在他身上一動不動了。
他低頭去看,見黑蛇從領口裡探出的腦袋已經閉上了眼睛,但活氣還在,林長辭一想,猜到此處太過寒冷,多半是被迫冬眠了。
風雪不停落在他的頭髮與睫毛上,很快化了水,林長辭把黑蛇的腦袋按進領口,繼續往前走。
經脈里的熱氣全部散了,他慢慢開始感覺寒冷,往有些凍僵的手上哈了口氣,黑蛇卻再也纏不住,從他身上掉了下去。
林長辭把它撿起來,卷了幾圈盤在衣裳里,腦袋貼著胸口安放,以體溫暖著,外頭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風,擋住朝領口裡吹的碎雪。
風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不知輪換過幾次,待林長辭被風雪吹白了頭髮,肩上覆著一層幾乎化不開的霜雪時,終於見到了雪中一片黑色的衣角。
與此同時,懷中黑蛇也漸漸復甦,從他懷裡抬起了頭。
林長辭察覺懷中動靜,問:「醒了?」
黑蛇很快貼著他的脖頸爬了出來,親昵地蹭蹭他的臉。
林長辭把這不省心的徒弟扒開,走到地上躺著的人身邊。
他探了探,溫淮的身體還有心跳,卻極其低微,臉色發白,嘴唇也沒了血色,幸而並無大礙。
林長辭把黑蛇放下,輕聲道:「試試能不能回去。」
魂魄出竅容易,回去卻難,黑蛇繞著自己的身體轉了幾圈,還試著咬出了一個傷口,依然沒有感受到回去的路。
他抬頭看向林長辭,無意識擺了擺尾巴。
風雪酷烈,林長辭在旁用靈石布了個陣法,護住裡面的溫淮,才盤坐下來,閉眼細緻探查過一遍後,道:「凝神聚氣,運行周天。」
黑蛇依言不動了,他並指作劍,指間出現並不陌生的銀白光芒。
幾縷魂絲無聲出現在林長辭身側,向著地上的溫淮繞去,交纏織就了一條繩索。
一息後,黑蛇眼中光芒消失,軟趴趴地垂在地上。
一個肉眼無法看見的人從黑蛇身體中滾了出來,慢慢變大,面目清晰。銀白色光芒繞過玉樓銀海,喚醒剩餘沉睡的神魂。
這人走到身體上躺下,身影淡去間,林長辭無意一瞧,忽而擰起眉毛,捏了個訣硬生生停住魂絲,仔細往這人身上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