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不是雪原之景,而是一方墨池,池中有淺淺一汪春水,把他衣裳浸得濕透,但不寒冷,只覺清涼凜冽。池邊探出幾枝梨花,周圍空空渺渺,沒有他物。
夢裡奇怪的白西棠讓林長辭心有餘悸,他臉色發白,按了按額角,勉強平復著從夢裡脫離的思緒。
此處無天無地,應當是某個結界或秘境。
待夢境帶來的陰冷消散,林長辭吐出一口氣,坐起身來,垂在腰間的梨枝忽然晃了晃,搖落幾片花瓣。
「師尊醒了?」
溫淮的聲音響起。
不見他人,卻能清楚地聽見他說話:「此處是法寶梨花雨的內部,能滋養神識,師尊不妨再養會兒神。」
隨著他的話語,梨枝在林長辭身上掃了幾下,像是安撫。
林長辭把梨枝撥開,嗓音微啞:「為何把我放入此處?」
如此大的動靜,他竟也沒事先察覺,進了梨花雨中才醒來,莫非當真太過疲累?
梨花枝不依不饒地湊過來,花瓣落在他素白的鎖骨上,衣服浸濕,緊貼著清瘦的身形,將他腰肢線條勾勒得纖毫畢現。
濕衣黏在身上不大舒服,林長辭微微扯開些領口。淡紅色痕跡隱約透出內衫,脆弱得讓人想要毀壞,是黑蛇交纏留下的痕跡。
枝頭的花瓣被鼻息吹得輕輕顫動,若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脖頸,尤其流連在紅痕上。
花瓣蹭得有些癢,林長辭再次撥開,想到什麼,沉下臉道:「不要得寸進尺。」
梨花雨定是與溫淮本命相連的法寶,才能叫他如此快地察覺自己甦醒。
花枝與溫淮通了感官,難怪幾次三番撥開又主動靠回來,像極了某個人的臉皮。
梨花雨外,溫淮喉結上下滾動,沒敢吭聲。
附身過黑蛇後,他才想起自己還有這個法寶,雖不比黑蛇,卻也勉強饜足,可惜輕薄太過,叫師尊發覺了。
林長辭從梨花雨中出來,見外面朔風凜冽,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冰原上似乎不分白天與黑夜,只分明暗。
他的身體還有些倦意,腦子已經清醒了,施了個訣烘乾衣服,對溫淮道:「跋涉了多久?」
溫淮見他身形單薄,長臂一伸,把人虛虛攬在懷中系上披風,道:「兩個時辰,但距離冰原出口多半不遠了。」
說著,他指了指前方,林長辭順勢看去。
那邊一片透亮,白雪仿佛被誰刻意掃去,界限分明,冰面無邊無際地覆蓋出去,光潔乾淨,倒映著雲霧瀰漫的天空。
冰面不算太光滑,細看有許多裂紋,走上去後,林長辭低頭,見底下深黑泛藍,並不透徹。
他察覺到一絲不對,蹲下身子,仔細去看冰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