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卻又不聽話了,賴在他懷中哼哼唧唧,聽不清在說什麼,左蹭右蹭就是不動。
他身軀死沉,林長辭翻不過來,也不好再打一巴掌,惱道:「起來。」
「不起,師尊不攆師弟,專門攆我。」
溫淮還在跟他鬧脾氣,林長辭無奈,皺著眉自己爬起來,不料剛剛離開鐵箍似的懷抱,床上的人長臂一伸,又把他攔腰撈了回來。
「逆徒。」他惱火地低喝道:「還想再犯?」
溫淮眼睛閉著,嘴唇翕動,這次林長辭總算聽清他在念叨什麼:「師尊,不許……是我的……」
他被晃了好幾下也沒睜眼,不像清醒的樣子。林長辭頓了一下,翻開眼皮,發現他眼睛快速地轉動著,仿佛被魘住了。
不對,溫淮氣息沒有任何變化,沒有著道。
林長辭皺眉想,難道是今夜探路太累,所以這會兒倒頭便睡?
「師尊。」溫淮貼在他胸前,喝醉似的,低低地呢喃道:「是你把我撿回來的,不能不要我……不能丟……」
林長辭輕聲道:「胡說八道,我只撿過容澄,何時撿過你?」
睡著的人是聽不見他說話的,溫淮往他懷中拱了拱,呼吸逐漸勻長。
只有魂魄出現問題才會說胡話,林長辭用神識一探,竟發現他神魂非但沒有受傷,反而自行補回了些許先前流逝的部分。
這可不是尋常修士能做到的。
林長辭思忖了一下,但溫淮神魂本就不全,他之前還沒探究出原因,這會兒倉促,更加沒法找出道理,便把無益的雜亂想法拋在腦後。
燭火搖曳不定,將床帳映出兩個交疊的影子。
林長辭費了半天勁,總算半掙開溫淮的懷抱,攀著肩膀將衣裳扯開一看,肩上的傷雖淺,卻沒有好好包紮,草草塗了點藥便完事。
幸好無毒,他仔細塗了祛疤的藥膏後,在傷口細緻纏好了紗布,把散開的衣領合上。
就算在夢裡,溫淮摟在他腰上的手箍得很緊,一點勁不願松,像是垂死之人抱著浮木。
今晚沒法把他趕下去,林長辭知曉他傷還沒好全,想了想,終究沒把人喊醒,將他移到了里側。
素來睡覺十分警覺的人今日終於得了一個好夢,睡得比昔日沉了許多。
他睡顏安安靜靜,林長辭多看了一眼,吹熄蠟燭,也闔上了眸子。
一夜無夢。
第二日清晨,灑掃的侍從還沒出現,鳥兒便已在枝頭啼叫了。
林長辭思緒模模糊糊,睏倦異常,感覺身後的人動了動。
溫淮抱著他的手已經鬆了,劍柄似的東西頂住後腰,隨著他輕微的動作,下意識蹭了蹭。
林長辭一開始並未反應過來,意識到那是什麼後,腦海陡然清醒,臉色難看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