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西棠道:「我已給他們傳信,命他們去找鶴,師兄放心。」
他們傳音間,侍女翩然來去,搬來許多交椅,給每人設了一個座位。林長辭的座位是主位之下第一人,不免引起其他修士驚詫和揣測。
「貴客,請用茶。」
侍女給他斟上茶水,幽幽香氣溢出,和林長辭先前聞到的花香一樣,他心裡提高警惕,道謝之後便把茶盞放在一旁。
他注意到侍女僅稱呼他、溫淮和白西棠為貴客,喚其他修士為「大人」或「前輩」,明里暗裡向修士們展示著這幾人身份的不同。
想立他做靶子?
林長辭心中思量百轉千回,香快燃至盡頭時,宋臨風終於斜披黑紗,在侍女的簇擁中施施然進了前院。
「各位道友久等了。」
她在主位端正坐下,笑意清淺,目光卻如刀鋒一一掃過眾人。
修士們皆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無他,見過宋臨風那日在失魂林中翻手雲覆手雨的可怕修為,沒人敢升起任何不敬的心思。
在他們之中,林容澄肩膀也微微顫抖了一下,卻不是害怕,而是驚駭。
——就是她。
此人正是他夢中所見的黑衣女子。
她拿著刀,日日跟隨在林長辭身後如鬼魂飄蕩,直至昨晚的夢境。
黑暗裡,女子終於舉起了那柄瘦長鋒利的刀,帶著恣意的笑容,從背後一點一點將林長辭分解殆盡。
夢裡全是血紅色,熟悉的白衣也染浸泡在血水裡,血水淌過林容澄的腳下。
他只能如石頭般定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師父倒在血泊中,面目模糊,那雙撫摸過他頭髮的手也被血水淹沒。
他又懼又悲,但在這模糊的血肉里,居然緩緩站起了一個人。
這人比林長辭高大,氣息也更為危險,血肉組成了他的全部,沒有頭髮,沒有五官,可鋪天蓋地的魔氣攪碎了滯留的靈力,林長辭渾身冰冷,動彈不得。
這場夢太過漫長,長到他醒來時,身上已被冷汗濕透。
林容澄卻顧不得這麼多,換了身衣服,立刻直奔宋家而來。
似乎察覺到林容澄的不同尋常,宋臨風眸子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下,道:「失魂林已經恢復正常,正在等候新的鎮墓人。知曉各位道友皆是為奇南香而來,我便不多廢話,願意繼續角逐奇南香者,請隨家丁引路前往失魂林。」
她的直爽倒是出人意料,修士們竊竊私語片刻,有人站出來道:「多謝家主體諒,我等甘願赴命。」
宋臨風拍了拍手,笑道:「道友果真勇毅,臨風佩服,奇南香已備好,靜候道友們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