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時刻注意著身後動靜,待飛過北面稍高一些的山丘,總算鬆了口氣。
此處離宋家百十餘里,中途又有他刻意引導的歧路,即便是宋臨風也沒法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追上來,可以好好歇息幾個時辰了。
他尋了座深山裡荒廢依舊的道觀,披風折好疊在地上,把林長辭放下,又揀了些枯枝落葉升起火,坐在火堆邊。
林長辭見他話少了許多,坐下來只是烤火,問道:「你很累麼?」
溫淮臉色有些疲憊,轉頭摟住他的腰,低聲道:「沒有。」
嘴上這樣說著,可他靠在林長辭身上,還沒說兩句,就閉上眼睛,呼吸悠長起來。
到底不是鐵打的人,這樣一通折騰,怎會不累?
林長辭摸了摸他的頭,見他臉上沾了許多黑灰,眉宇和鼻樑都劃了細細的口子,便用袖子沾了靈水,輕輕替他揩乾淨。
臉乾淨以後,發白的臉色卻更明顯了,即使睡著,他的眉目間也有揮之不去的凝重。
歪著頭睡覺總歸不大舒服,林長辭輕輕挪了挪,試圖把他放平,沒想到他一動,溫淮立刻就醒了。
「師尊?」
他迷迷糊糊地問。
林長辭道:「沒事,你睡罷。」
他換成了跪坐的姿勢,將溫淮的頭從肩膀移下來枕在腿上。
溫淮抓著他的手任他擺弄,醒了沒幾息,躺下後呼吸又勻長起來。
也許是知道林長辭就在身邊的原因,他這一覺睡下,比方才深了許多。
林長辭低頭看了一眼他抓住自己的那隻手,手背也劃了不少口子,指甲縫和袖口帶著一點沒清理掉的土屑,不知是不是從失魂林里爬出來的。
視線落在那些傷口上,林長辭默然片刻,不明白他怎能這般執著。
剛出險境,又立刻深入虎穴,分明可以先養傷再伺機而動,甚至可以回山尋找師兄師姐的幫助,他還是獨自闖進來了。
就這麼不放心自己麼?
他看了半晌,驀然輕嘆一聲。
深山寂靜無人,篝火燃得很旺,畢畢剝剝地燃到天邊露出第一縷曙色。
溫淮只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過來,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眯眼看了看外邊曙光,又側頭看守著他的林長辭,忽然懶懶笑起來:「師尊,晨安。」
「好些了?」林長辭道:「你若次次這般冒進,身體怎麼吃得消。」
「只要能搶回師尊,冒進些又如何?」溫淮眼見他又要皺眉,立刻軟下聲音,撒嬌似的道:「師尊,我傷口疼。」
林長辭放緩了臉色,道:「我看看。」
溫淮吃准了他捨不得訓斥,躺在他腿上,眨了眨眼睛道:「傷在胸口。」
林長辭知道他在動歪心思,奈何如今即便知道想法,也不好拒絕,耐下性子把他領口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