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辭道:「我既答應,自不會因此困擾,只是於你聲譽有損,你……」
「我不怕。」溫淮半蹲下來,像個孩子般把臉貼在林長辭膝前,仰頭看著他,慢慢道:「師尊不要我,我才怕。」
林長辭撫著他的臉,將他稍稍拉近了些,道:「安心,不會有那種事情。」
……
幾人於白西棠回山的第三日啟程。
啟程意外地匆忙,並非林長辭本意,但白西棠收到白家急信,說他離開白家不久,林容澄再次甦醒,竟在鶴與照看他的僕役們眼皮子底下溜出了白家。
白家自然派人去追,順著氣息尋了半晌,發現他半夜進了山。
西南深山自古多瘴氣,易出妖物。林容澄神志不清,恐被迷了心智,鶴和白家人兵分兩路,也追進了深山。
按理說,鶴與林容澄生活多年,應當極其熟悉他的習慣,速度又輕便,能比白家更快找到人。但林容澄好像在茫茫林海里失去影子的幽魄,直到寄信,仍不見蹤影。
看信的時候,林長辭眉頭皺得很緊,看到最後,放下信紙久久不語,似在沉思。
興許多年師徒連心,他心裡亦有些不大安定,很快決定將山上事務暫時託付給大徒弟徐鳳簫,自己與溫淮趕赴白家。
他極少親自出來走動,已有數十年時間,如今的人間對他而言有些陌生。
西南群山間早變了模樣,山道被一些翻山越嶺的義士齊心開鑿出來,儘管棧道相錯,坎坷艱險,路上炊煙到底多了不少。
一行人花了三天進入西南地界,事關緊急,林長辭沒有什麼賞景的心思。
他聽取白西棠建議走了北面山道,沿長河而下,途徑崇山密林,從白家的反方向往南搜尋。
才短短几日,路上就徹底入了秋,晝夜風吹,草木打著白霜,冷得令人心驚。
「往年從未這麼快入秋。」林長辭擰眉道:「不尋常。」
「是不尋常。」溫淮給他肩膀上披了件外袍,領口縫著兔絨,擋住乍起的秋風:「不如租輛馬車?」
林長辭知他擔心自己身體,揉揉眉心道:「無事,我不冷。」
他近些時日身體比往常不知好了多少,比生活在邊陲深山中時還要康健幾分,經脈裂痕淡到幾乎看不見了,勉強存留些靈力。
這些變化與這會兒的天氣一樣異常,但他沒有時間細究。
冥冥中似有股力量推著他不停向前,哪怕常常回眸往生,欲做過客,依舊無法停下腳步。
溫淮借著袖子遮掩摸摸他的手,確認他沒有逞強後道:「不如我先行趕路,早早尋到人,也好過叫師尊日夜憂心。」
「有鶴在,我並不十分擔心。」林長辭仰頭看著天際:「只是山間不乾淨的東西太多,容澄還沒學會閉守心門,易被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