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名身形清癯的青衣青年,姿容清冷俊美,神情淡淡,蒼白的膚色乍看恍若魂魄歸來。
管事被嚇了一跳,那名青年卻撩開帘子,逕自走了進來。
「這……」管事看了白西棠一眼,見少主人竟起身給此人讓出上座,自己去了其下的位置。
「怎的醒了?」緊接著,對面素來行事冷厲的丹霄君也開了口,輕言細語地問此人:「可是驛館濕冷,不便休息?」
青衣青年搖頭,隱隱有此間為首之勢,鳳眸掃向他,淡聲問道:「有何異動?」
看來此人來頭不小,管事小心翼翼看了自家少主人一眼,白西棠道:「此乃我師兄碧虛長老,見他與見我無異,有何異動直說便是。」
碧虛長老?那位名動天下的碧虛長老?
管事自然聽過昔年冤案,心下一驚,連忙行禮道:「是,回稟長老,佃戶只說是有不乾淨的東西,具體如何,在下還未打聽完畢……」
「等等。」林長辭忽道:「你背後是何物?」
管事聞言往後一看,溫淮已抬手揭了下來。
一條絳紅色髮帶,不知什麼時候貼在了他肩膀後,很是眼生。
可林長辭一看,卻臉色微變,從溫淮手裡拿過,細細打量幾眼,道:「是容澄的髮帶。」
入門那日,林容澄系的正是這條髮帶。
莫非他早已獨自穿過重山,此刻就在這附近?
林長辭抬頭,追問道:「髮帶主人何在?」
「這……在下屬實不知。」管事壓根沒什麼防備,哪裡知道這髮帶如何貼到了他肩上,支吾道:「長老且稍待,在下這便尋那些佃戶問清楚,指定是誰作弄在下。」
他說著就要退下,溫淮卻道:「不必多事了。」
他就著林長辭的手,往髮帶上施了個法術,只見髮帶散開一瞬,很快在幾人面前飄了起來,往屋外飛去。
林長辭和他對視一眼,溫淮手已搭上了劍柄,追出去道:「我去探路。」
在剛進入這間驛館的時候,他就察覺了到盤桓其中的魔氣,按兵不動半晌,終於等到光明正大出去探查的機會。
髮帶徑直飛出了驛館的院落,遙遙向著深山前行,在悶熱的夜風裡翻卷如烈焰。
溫淮足尖一點,踏空而行,不遠不近地綴在髮帶後面。
他目力極好,能看見越是接近深山的地方,魔氣越是濃重。這些魔氣和其他魔修不同,略微熟悉,淡淡地散發著同源的氣息。
過了短坡便抵深山外圍,狂風乍起,斜斜吹起溫淮的衣擺,近百里密林在風裡發出簌簌響聲,宛如風裡有人竊竊低語。
溫淮眯了眯眼睛,這陣風來的蹊蹺。
他正欲捏訣,身邊落下一個人,立刻回身道:「師尊,我探路便夠了,外面風大,你還是先回去歇息罷。」
林長辭沒有回答他,眉毛輕蹙,並指在風裡,指尖凝聚出一絲銀白,溫淮很熟悉,那是魂絲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