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再也抑制不住,鋪天蓋地湧來。
林長辭靜靜地聽,很快聽見身側少年人勻長的呼吸,便睜開眼,摸了摸他的頭。
林容澄正努力和周公作鬥爭,忽覺身上一暖,多了件薄被。
他下意識放輕呼吸,想讓師父不必操心自己。
香幽幽地燃著,安定平和,時間似乎過了很久,久到林容澄真的快睡著時,他聽見幾聲輕咳。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心中一緊,好在師父很快便停下了。
接著,那隻溫暖的手再度摸著他的腦袋,聲音很輕:「當真累壞你了……將你拘著,本是怕魔修殘害,如今雜事繁多,我亦牽掛月水她們,先前安排竟不知是好是壞……」
他聽見師父輕輕嘆了一聲:「往後的日子不會再如此艱辛了,待此戰誅滅魔修,為師便允你們出去遊歷。」
林容澄很想回應師父,無奈便宜師兄睡得太死,他費了好大的勁,勉強動了動嘴唇:「師…父……怕……」
林長辭微微一怔。
「溫淮」似乎是在夢囈,嘴抿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還是個孩子呢。
林長辭替他蓋好薄被,略略失笑,拍拍稚嫩的肩膀,聲音愈發溫和:「莫怕,為師會一直陪在你們身邊。」
他的聲音宛如溺人的泉水,林容澄沉入其中,飄飄忽忽地往下落。
下落?
林容澄一個晃神,感覺自己真的落到了水窪之中。
一回生,二回熟,他撐起身子,甩了甩沾濕的袖子和衣擺,環顧四周,臉色驟變。
「師父!」
黑漆漆的環境之中,夜明珠光華幽幽照亮一人。
那人垂著腦袋,被吊起雙手鎖在石壁上,露出的手腕和小臂裂開許多傷痕,原本的白衣已□□涸鮮血浸染得看不出顏色,指甲裡帶著乾涸的血泥,像是經歷了非人的折磨。
林容澄拔出長劍便往鎖鏈斬去,心中狂怒。
誰敢這般對他師父?
劍光落在鎖鏈上,摩擦出一瞬的光亮,鎖鏈紋絲不動,只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林容澄咬牙,眼中倏忽掠過一絲從未有過的狠戾,仿佛有什麼東西衝破了桎梏,讓他頃刻間冷靜下來。
斷魂塔,他記得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