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了一下,眸底滿是疑惑。
他下山做什麼?
白西棠十分自然地接過了話茬,道:「知曉師兄要去除妖,但到底身體要緊,不如這樣,我今夜去師兄房中,助你梳理靈氣?」
林長辭下意識拒絕了:「梳理之事,自有溫淮來做,你無需操心。」
說完這句,他眉毛一皺,細思「溫淮」這個名字從何而來。他認識此人麼?方才那樣熟稔地說出了口,可腦海卻全然尋不到蹤跡。
腦海又開始疼了起來,拼命想提醒他什麼,他無意識叩擊船舷,記憶如刀,片片翻攪著血肉。
白西棠面色微微一變,復而恢復了從容,道:「客氣作甚?你我師兄弟,原是應當的。」
說著,他重新拾起船槳,往岸邊劃了劃:「既然師兄身體不適,便早些回去吧,只怕師父等急了,又要害你挨罵。」
林長辭隨他起身,手下意識按向腰間,問:「青霜呢?」
他向來劍不離身,尤其是從溫淮那裡拿回青霜後,再未令它束之高閣。
不過,為何又是溫淮?他怎會把本命靈劍交予另一人保管?
林長辭為這個想法怔了怔,白西棠已把船靠在了岸邊,回首輕聲問:「師兄?」
「師弟,我問你。」林長辭蹙眉不解道:「我……有無道侶?」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道侶這種事,難道不是自己最清楚麼?
這二字像觸及了禁忌,白西棠的笑意消失了。
他提起下擺上了岸,淡淡道:「師兄的道侶不是我麼?」
他沖林長辭伸手:「上來。」
林長辭站在原地沒動,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腦海里翻攪的疼痛終於替他撕開了偽裝的表象,此處哪裡是什麼放舟游湖的去處,分明是幻境。
青年立在船頭,冷冷道:「白西棠,你用了什麼辦法強留我?」
岸上的人面色似明似暗,嘆道:「師兄,你睡迷糊了。」
風起蓮湖,送來陣陣清香,暑熱濕黏地貼在衣衫上,一呼一吸,一動一靜,全都真實無比。
「什麼都別想,到我身邊來。」白西棠語帶安撫,「今夜有雨,我們早些回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