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弟子即便早已瞧見過這場景,也還是忍不住汗毛倒豎,別開眼去,元泰清也被震得後退一步,整日擺弄花草的人哪見得這副場面,頓時到抽一口涼氣。
齊晟背脊發寒,擰眉望著前方,緊接著握緊了腰側的劍,不進反退,踏入了門檻。
池州渡似有所感,朝前望去。
在他們不遠處,有什么正緩緩靠近。
絲絲縷縷陰沉地氣息匯聚成手的模樣,輕輕撫上齊晟的臉龐。
突然,一隻手拉住了他。
寬大的衣擺遮住細紅的傀絲,在齊晟手腕處的經絡一觸即離,與此前埋於對方體內的一縷相連。
尋常人無法察覺的陰煞像是感知到什麼,瞬間形散,遠離二人。
齊晟眼神恍惚了一瞬,很快便恢復清明。
他回過頭,這才發現玄九竟然不知何時來到了的身後。
齊晟頓時一驚,下意識抬手遮住他的眼睛,緊接著用身子將人擋住,朝一旁的弟子道,「先帶玄九姑娘下......」
池州渡輕輕推開他的手,將腰間趴在不朽春桃上打盹卻被血腥味熏醒的冥七揣入懷中,「無礙。」
他說著繞過齊晟繼續往前走,面紗之下的臉色平靜,目光毫不避諱地掃過殘軀,未曾掀起絲毫波瀾。
齊晟擰眉,回頭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府邸,伸手將他抓了回來,語氣微沉。
「玄九,先去馬車上待一會兒,稍後我們便回客棧。」
池州渡垂眼看向對方緊緊握住自己肩膀的手,語氣冷淡中透露著些許不耐:「不......」必突然,那雙清冷的眼睛微微睜大。
齊晟沒聽他將話說完,薄唇輕抿,直接單手將人抱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池州渡下意識扶住他的肩膀,萬年不變的神情龜裂了片刻,愣在當場。
等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然一鼓作氣掀開馬車帘子,將他放了進去,齊晟半跪在他身前,神情有些認真,「在此處等我。」
池州渡眼神逐漸冷了下來:「你放......」肆
「我知曉你關心此事。」
齊晟垂下眼,輕輕嘆息,打斷他的怒火:「若有線索、蹊蹺之處,待我歸來便告訴你。」
他說著起身,指節溫柔地拂過玄九的面紗,似是安撫。
「別看那些,小心夢魘。」
池州渡又是一怔。
就這停頓的功夫,齊晟已經利落地掀開帘子跳下馬車。
「那些......」池州渡喃喃。
腦中閃過一些陳舊的畫面。
很久以前,自己曾與「那些」毫無區別。
粘稠的血液,被樹枝破開的胸腹,一伸手撫摸到的,是自己懸掛在半空粘連著表皮的碎肉,嗓子發不出聲音,一張口便源源不斷湧出血來,聽傳聞常道,人有悲喜,有七情,有六欲。
但他不知這些,只是在長年累月的獻祭之中,慢慢被痛苦浸透凡骨,抹去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