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渡從錦囊中取出個約莫指甲大小的小白玉碗,劃破手指滴血,而後將碗推到它面前。
冥七用鉗子拽住他的衣袖。
池州渡輕輕搖頭,點了點它的腦袋,而後起身。
煙淼與烏雨已不在院內。
池州渡身形一晃,悄無聲息地躍上樹,紅袖微動。
粗壯的樹枝朝外延伸,落在隔壁院落牆外幾寸,有風拂過,樹影便恰好印在院牆下,像是試探著踏入對方領地。
池州渡微微屈膝,朝遠處赤陵居相談甚歡的一桌人望去。
齊晟坐在中央,兩側是與他勾肩搭背,酣暢大笑的後生。
這些人嘴唇張合,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齊晟亦是如此。
池州渡抬手摸了摸有些異樣的心口,微微蹙眉。
靜默了一會兒,又抬頭望去。
人心所向,眾星捧月。這是他所見。
枯燥百年間,偶爾觀物解乏。
今日也不例外,但多少有些不同。
正如方才,若按以往......池州渡一怔。
若按以往,他不會逗留於此。
在喧囂入耳前便該重新隱匿蹤跡,以往被人窮追不捨,他早已厭煩。
池州渡下意識摩挲了一下腰間的木牌。
「......」
至於為何遲遲未曾離開。
也許他也並不想弄清這些。
如過去一般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前路是黑是白並不重要。
想走便走,想停便停。
煞氣纏身,死後無魂,地府不納。
命數過硬,千夫所指,塵世不容但當金烏墜入冰窟之際,冷暖便已脫離掌控。
池州渡抬手攔下一根樹枝,望著遠處一派祥和,緩緩垂下頭。
長睫斂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挫敗,分明不在光下,卻顯得格外鮮活多彩。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於這世間而言,是如此奇怪。-
齊晟幾人酒過三巡,又暢談了一番,這才晃悠著走出院門。
他自知留不住這幫四海為家的俠客,便也沒有客氣,只道來日再聚。
待到送客歸來,便見煙淼與烏雨蹲在院門前,一人一狗蔫頭耷腦地仰頭望他。
齊晟原本微醺昏沉的思緒瞬間清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