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枝葉一晃,撩上幾縷月光,不知為何,眼前再度閃過沾血的青衣,那痛苦蜷縮在床榻上的模樣在腦中揮之不去。
傳聞中的傀師與脆弱並不沾邊。
可齊晟始終無法將傀師與池州渡的面貌重合在一起。
在記載與傳言裡,似乎只有置身雲霧中的青衣背影,而在他眼中雲霧散去。
那人回眸,眼中有月明風清。
他知曉的只有那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
齊晟頓了頓,又往前走了幾步。
可今日之事著實蹊蹺,若因此被守宮察覺到行蹤......不,三百年前都沒能讓人抓到把柄的人,還輪不到他操心。
眼下他得先去苗疆,與輕越確認才是,但......池州渡總不能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這也與他無關,大局當前,他應當先去苗疆與池州渡......不,是與輕越雁歸見面,也許在他們那裡會有新的發現。
更何況此事事關池州渡......不是,更何況此事事關苗疆北祈,他想知道輕越作何打算。
畢竟這些年來池州渡......不對,是苗疆與江湖井水不犯河水。
若因此打破規矩,屆時局面只會更加混亂。......齊晟忍不住閉眼,氣息略微沉重,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心中這麼想著,思緒卻不受控制的逐漸偏離正軌。
那村莊偏僻,甚至留有縛魂子的螳螂圖紋,也許是過去居住之人留下的。
即便那戶人家還算親切,瞧著沒有害人之心,但若有心懷鬼胎之人動了歪心思......齊晟腦中閃過一雙清冷乾淨的眼睛,池州渡的容貌身段皆是世間少有,皮膚白皙,身形清瘦有力。
容貌既有男子的俊,又有幾分能激起人憐惜之心的美。
他的腳步漸漸有些凌亂,眼神不自覺間放空。
鼻尖似乎出現了撲鼻的胭脂味,眼前一陣眼花繚亂,耳畔是姑娘們嬌俏的喚聲。
「爺~你來了......」
「徐公子,真是許久不見吶~」
「哎呦,官爺……」
高台上青色的紗幔緩緩落下,他抬眼望去,正對上一雙已經失去光彩的美目。
池州渡坐在高台之上靜靜凝望著他,緊接著就被人強行掐住了下巴,轉過頭去。
老鴇花枝招展,笑得合不攏嘴,似乎說了些什麼,台下的人紛紛起鬨,如同餓狼般直勾勾盯著台上。
池州渡眼神空洞,仿佛含著最後一絲希冀般朝他看過來,最終又抿唇,失望地垂下眼。
「......」
月下,一道身影倏地停下腳步,緊接著迅速轉身,朝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