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齊晟動作一僵,緊接著就被人擺正了身子,得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自己的身子坐在一旁的地上,被紅繩捆著,毫無生氣地垂著頭,他肩膀上放著一個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小木偶,正直勾勾地朝這裡看過來,那空洞的模樣有些陰森。
齊晟抿唇望向池州渡。
這一看,他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腳底蔓延到心頭。
青衣被血色浸染,幾乎瞧不出原來的模樣,池州渡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遍布乾涸的血跡,眼神也不似以往平靜溫和,森冷地注視著他。
齊晟瞬間緊繃起來,目光下意識尋找對方身上是否有傷痕。
可就在這時,池州渡忽然輕笑一聲,那模樣比平時更加美艷,卻也格外陌生。
「感覺如何?」他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齊晟,「還跑嗎?」
他方才極其惡劣地挑選了一個奇醜無比的布娃娃,將齊晟奄奄一息的魂魄裝了進去,淺金色的靈光芒微弱,沒什麼精神。
齊晟被這冷漠的眼神看得一怔,像是被什麼噎住似的,慢半拍地錯開視線。
心底傳來莫名的不安與難受。
「你他娘的……」
「嗯?」
池州渡漫不經心地應和一聲,緊接著伸手將其握在手心把玩起來。
「池州渡。」
布娃娃動了動小小的胳膊,咬著牙的嗓音里透露出幾分真情實感的不爽。
「你有種,就放我出去。」
那會兒鬼迷心竅的擔心是他齊晟這輩子做的最多余也是最錯誤的事情。
池州渡聞言動作一僵,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緊,齊晟從他臉上看出了極其明顯的陰沉。
他心中當即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
一旁的衣櫃忽然被打開,一個紅衣女人不疾不徐地從中走出。
那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時,齊晟傻了片刻。
紅衣執劍,眉心點紋,一如初見。
可他再度與那雙眼睛四目相對時,心底卻無法掀起波瀾。
似乎,少了最為令他心動的......齊晟尚未來及細想,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紅光。
池州渡垂眼望著齊晟,見他目光專注,眼底最後一絲耐心也被陰冷取而代之。
心底似乎結了冰霜,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抬手。
傀絲破空而出,帶著他的氣息,朝玄九的眉心而去。
在傀絲與玄九相碰的一瞬,外界的喧囂陡然褪去。
白皙的肌膚攀上細紅的裂紋,玄九猶如精緻的瓷器,在某一刻突然碎裂開來,血肉模糊,化作一陣血霧。
濃郁的血腥氣息拂過鼻尖,若非屋中四濺的血跡,任誰都會覺得是一場噩夢。
齊晟完全來不及反應,他只記得......眼前看見的最後一幕。
恍惚中,玄九的面容多了幾分俊朗,黯淡的雙眸也落入幾縷燭光。
那紅衣變了模樣,與青色相融,與整日將他抱在懷中的人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