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葉君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低聲道。
「只是覺得,很礙眼。」
「有時候......我覺得他像一團火,哪怕頹廢到只剩下火星苟延殘喘,只要借上一陣春風,就能燒掉所有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
「打敗他一次的東西無法打敗他第二次,痛苦也可以成為他重新站起來的理由。」
「所以哪怕一開始再狼狽,眾人也會慢慢忘記他那時候的模樣,只記得他光彩照人的一面。」
「就像邪術一樣。」
「從劍宗內亂到江湖紛爭,他是主心骨,也是眾矢之的。」
「所有人的目光、武器都朝著他的方向,明明沒有退路,卻總是能化腐朽為神奇,在我一次次認為將要失敗的時候......」
姬葉君的聲音逐漸變得自嘲。
「他總是以一副風輕雲淡的面貌挺了過去,甚至有一段時間我看見他就莫名其妙的安心,好像他來了,事情就解決了一樣。」
雲戈木歪頭:「那你不應該感激欽佩他嗎?」
「我又沒求他幫我。」
雲戈木直起身子,瞪眼看他:「你怎麼這樣?」
姬葉君瞥了他一眼,看向窗外時,眼裡多了些冷意。
「人群就是如此,大多都不會記恩,更何況......齊晟本就從未真正信任過誰,更不存在幫誰,也不過是為了心裡所謂的大義罷了。」
「他這樣的人,其實才最冷漠。」
「他不信任、不依賴任何東西,甚至連能左右他的弱點,都會被齊晟變成自己擅長的東西。」
「他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會一如既往地愛戴他,所以成為劍尊后,斂去自身的傲氣鋒芒,長成了討人喜愛的君子模樣。」
「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一直留在他身邊,所以對待親近之人,會先讓那個人變得離不開他。」
「鄭風死後,他再也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保護他,所以一心鑽研劍術,直至再無敵手。」
「他不相信這世上有人願意傾聽他訴苦,也不甘在人前示弱,所以一直報喜不報憂......裝得沒心沒肺,實際上活得比誰都累。」
「就像是隨時準備抽身離開的人,沒什麼能拘束他。」
「於是他慢慢成為了一個異類,面上總是滴水不漏,似乎沒有任何軟肋,旁人的討好亦或不敬皆是一笑置之,令人難以捉摸,可他終究不是銅牆鐵壁,他也是人。」
「是人就會有弱點,我不信他沒有。」
姬葉君的眼神很偏執。
雲戈木覺得他像索命的厲鬼,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那……你這樣揣測他,是因為自己不如他,所以非得找出對方的弱點證明自己不是很弱才甘心?」
姬葉君一頓,旋即語氣里都帶上了殺氣。
「你再亂說話,老子就殺了你。」
「......亂揣測別人是不對的,而且你分明是恩將仇報。」
雲戈木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因為姬葉君應當打不過他。
所以他當即暢所欲言,認真辯駁。
「我不覺得齊宗主冷漠,反而覺得他很厲害,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慣於索取,都想要得到,即便齊宗主當真像你說的那般......嗯,不信任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