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轉過頭來,目光幽幽,半晌嗤笑出聲,「蠢貨。」
「太太?」
「但凡沾著點錢權事就叫你挪不開眼了,虧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竟還如此目光短淺愚不可及,可見真真是骨子裡帶出來的劣根。
還真當老爺想叫你留下掌家呢?心裡是否還埋怨我壞了你的好事呢?真真是個蠢東西,我那是救了你一條性命!」
梁嬤嬤大駭,「太太何出此言?」
「你自個兒也說了你是打小跟在我身邊的,既是年紀相仿,怎麼你偏就成老爺口中那般七老八十折騰不動的老貨了?擺明就是隨意尋個由頭罷了,可笑你竟還聽不出。
今日你若果真膽敢留下,待我前腳一走,後腳老爺就能將你往郊外莊子上隨手一扔,任憑你自生自滅去!」
撲通!
梁嬤嬤竟嚇得當場跪下了,滿面惶惶,茫然喃喃:「怎麼會?好端端的老爺為何要這般對我?」
「為什麼?這麼快你就忘記昨日的事了?」賈敏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諷刺至極,「你以為你私下裡在我跟前搬弄是非就沒有第三個人知曉了?這府里上下有什麼事能瞞得過老爺呢?」
說到這兒,她只覺滿嘴苦澀四溢,「老爺他……早就不信我了,這是生怕我犯糊塗傷了他的寶貝女兒,處處防著我呢。」
今日拿了梁嬤嬤出來作伐子,或許果真是有心想處置了這種壞事的奴才,或許只是想警告一番另其收斂收斂。
但無論如何,敲打她的意思卻顯而易見,更加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了他的失望。
心裡一疼,眼淚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來。
那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親生女兒,她難道就想這樣嗎?
怨就怨那丫頭的長相隨了誰不好,偏與她那惱人的婆婆十分相似。
後院杵著的那兩個小妾時刻都在提醒她,她原本完美幸福的愛情已經有了抹不去的瑕疵,而這一切正是拜老太太所賜。
叫她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每每想起來她的心都似針扎一般,日日夜夜如鯁在喉不能釋然。
面對這樣一個與其十分相似的女兒,擱誰心裡能夠不犯膈應?
更何況,就因為那丫頭在肚子裡太過霸道的緣故,才害得黛兒出生便體弱多病,幼時甚至幾度病重險些養不活。
她心裡有怨很難體諒嗎?她又不是聖人。
越想,賈敏就越是覺得委屈極了,眼淚撲簌簌地掉,哭得不能自已幾乎要背過氣去。
等次日一早來請安時,姐妹二人一眼就看到了她那雙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厚厚的脂粉都蓋不住的紅腫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