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一通疊加下來,憑她家祖母那般孤傲的心性實在很難不心存芥蒂。
難怪……
「碧兒姐姐?」
林碧玉回過神來,瞥了眼坐在對面看似與往常無異、實則不斷有意無意投來眼神的王夫人,淡淡笑著搖頭。
「便是她在承乾宮當差,那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更何況她還未必在。」
「也是,皇宮那樣的地方哪裡由得咱們這樣的人隨心所欲呢。」探春失望地嘆了口氣。
隨即轉過頭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對面,緩緩搖頭。
只見王夫人期待的眼神立時就暗了暗,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還投來一記冷冰冰的眼刀子。
林碧玉險些沒被氣笑了,什麼東西啊。
正在這時,一個婆子打外頭走了進來。
一見她臉色不好,賈母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收斂起來,「出了什麼岔子?」
「人跑了!」那婆子恨恨咬牙,「跟周邊鄰居打聽過才知道,那日得知寶玉被罰之後他們連夜就消失了,至今也未再看見過。」
賈母臉色一沉,「兩個都跑了?」
「都跑了,兩家人連半個影子都不曾留下,奸猾得很。」
王夫人滿臉錯愕,「怎麼會跑了?他們怎麼敢跑!」
之所以有這話出來,倒並非她猖狂。
而是自古以來上至皇室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宗族觀念都十分根深蒂固。
哪怕早年因故被驅逐,飛黃騰達之後費盡心思想要重歸宗族之人也大有人在。
一個人若失去了宗族,便等同於失去了根,甚至死後都入不了祖墳,只能做那孤魂野鬼隨處飄蕩。
這是絕大多數人都萬萬不能接受的。
更何況是賈家這樣顯赫的大族,素來只有旁人絞盡腦汁想要拉個關係貼上來,尋常便是打死了都不肯走的。
是以她才會如此不敢置信。
誰曾想……
「二太太有所不知,那兩家壓根兒就不是咱們賈氏族人,也不知究竟是誰家的親眷罷了,竟是稀里糊塗混進了咱們家的家塾里去。」
聽見這話,賈母的臉早已是漆黑宛若鍋底。
前頭幾日她一心記掛在寶玉的身上,原想著緩緩再騰出手來收拾那兩個混帳東西也不遲,卻是千算萬算怎麼也不曾算到,人家竟不是賈氏族人。
「先前政兒惱怒之下廢除家塾狠狠責罰賈代儒,我還覺得他太過衝動出手太過重了些,未想竟是我想岔了。我本意是為了賈家族人,好叫孩子們都有個能讀書的地兒,如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