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他並非真正生氣,蘇培盛也就放心下來,擠眉弄眼故作誇張地捂著屁股連滾帶爬地就躥了。
彼時,全身上下已煥然一新的賈元春正來到寧壽宮。
看見門口熟悉的人,遠遠兒地就揚起笑臉迎了上去。
「煩請嬤嬤幫忙通報一聲,我想進去給太后娘娘磕個頭。」
然而,回應她的卻只有幾道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視線,毫無遮攔地將她由上到下細細打量,仿佛帶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刺,放肆遊走於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一抹難堪悄然爬上嬌艷欲滴的臉龐,連笑容幾乎都快撐不住了。
但她能忍,忠心耿耿的抱琴卻實在忍不了。
當下上前一步,惱怒道:「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我家小姐如今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貴人,你們別太過分了!」
「喲,貴人啊……奴婢見過賈貴人。」
幾人漫不經心地行禮問安,從言語到動作無不彰顯出輕慢、諷刺的意味。
明目張胆,全然不加以掩飾。
賈元春臉上強撐的笑容是徹底繃不住了,死死咬著唇搖搖欲墜,險些就要當場落荒而逃。
走這一步之前她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可能會面對的種種,也自認為已經有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以為自己可以承受這一切。
可直到此時此刻親身站在這兒,她才發現,現實遠比想像更加艱難。
連她呆了十一年的寧壽宮都是如此,旁人……
賈元春頓感一陣暈眩,臉色剎那蒼白一片。
「小姐!」抱琴慌忙攙扶住她,惡狠狠地瞪了眼面前的幾人,轉而滿眼心疼道:「小姐今日身子不適,不如先回去歇著罷,待改日再來請安也不遲啊。」
不料賈元春卻搖搖頭,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脊背,強打起精神不急不緩道:「太后娘娘到底愛護了我十一年,如今……意外離開太后娘娘身邊實在叫我不舍,於情於理我都該親自給她老人家磕個頭才是,煩請嬤嬤通融通融。」
說著,往旁邊遞了個眼神。
抱琴心領神會,從袖子裡掏出幾個荷包就往那幾人手裡塞。
誰曾想,領頭的那嬤嬤卻反手就將荷包給扔在了地上,冷笑道:「你也不必話里話外拿太后娘娘來壓我們,那十一年的主僕情分已經被你自個兒糟踐完了,否則你當我們為何敢攔著你給你臉色瞧?」
其他幾個人亦有樣學樣,隨手就將荷包丟棄在地上,擺明不屑一顧。
「當旁人都是傻子,普天之下就你一個聰明人呢?還敢舔著張大臉說什麼意外?究竟是意外還是精心謀算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會兒知道太后娘娘愛護你十一年了?扯著她老人家的大旗去算計皇貴妃娘娘算計皇上的時候怎麼沒想著這麼多年的恩情呢?快別在這兒招笑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太后娘娘向來寬和慈愛,這麼多年對你也算不薄了,倘若你還有點良心就趕緊走罷,別去污了她老人家的眼,這會兒都已經因你氣得夠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