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就跟活活吞了只蛆似的,五臟六腑都難受得攪成一團,在身體裡一陣翻江倒海倍感不適。
若不是如此,方才她也不會那般情緒激動當場失態了。
但掙扎一番後,薛寶釵卻還是咬咬牙,忍著憋屈冷靜道:「不能全給,也不能不給,母親只自個兒斟酌著就是,總有一日我會將她欠咱們家的全都加倍討回來!」
「太太這會兒可方便?我有要事稟明。」
聽出來這是香菱的聲音,薛姨媽登時也就顧不上其他了,忙叫了進,張口就急道:「可是蟠兒又鬧了?」
香菱搖搖頭,有些歡喜地說道:「是我母親找來了!」
「你母親?」
母女二人皆愣住了,這才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才哭過。
「你不是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拐了嗎?怎麼好端端的你母親突然就找上門來?時隔這麼多年,想要找一個幼年失蹤的孩子無疑是大海撈針,她又是如何知曉你的去處的?如何就確認了你是她女兒?」
薛寶釵擰眉,只覺十分荒誕離奇。
薛姨媽也心神一凜,「你如何能確定真假?切莫被歹人哄騙了去。」
「她說是有人傳了信特意告訴她的消息,她雖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誰,但得了信兒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千里迢迢從姑蘇趕了來,沒成想一見著我她便認出來了。」
香菱指了指自己眉心處的胭脂記,猶豫道:「她看起來有些顯老態,不像是我娘該有的年紀,但是我見了她便莫名心生親切,且她所講述的一些幼時的事我也隱約還有些印象,想來應當不是假的。
況且,我也不過只是個丫頭,有什麼值當旁人如此費勁吧啦來哄騙我呢?頂多也不過是能賣幾個銀子罷了。」
想要拐賣姑娘換銀子,外頭鄉下多得是去處尋摸,實在是犯不著冒這個風險來得罪高門大戶。
其他的,一時間就更想不出能有什麼價值了。
薛姨媽已然心生遲疑,又問:「她是一個人來的?現下在何處?」
「是一個人來的,這會兒正在門口等著呢。」似生怕她們不信,香菱又接著說道:「她說我父親叫甄士隱,祖籍姑蘇,當年原是一鄉宦,夫妻二人年至半百才得了我這麼一個女兒。
打我三歲那年失蹤後,他們二人變賣家產遍尋不著,沒過多久我父親便也受不住打擊,說是一日出門便跟著一僧一道走了,自此再未出現過,只余她一人苦苦支撐四處找尋。」
有名有姓說得有鼻子有眼,聽著的確不像是假的。
尤其提到那一僧一道,叫母女二人忽而想起來一些陳年舊事,更覺多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