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拿她沒轍的時候,她提到了我的名字。
走進病房,我看到有人坐在一把藤椅里,靠著窗子,看向外面。
從她身上的病號服和壓在椅背上的長髮來看,我能確定那就是許露。
病房裡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走廊里的那些響動,好像都不在她感知的範圍內,她眼裡有自己專注的風景,腦中有自己思考的問題。
她不願與其他人對話,或許,是不相信其他人能夠與她對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打破這一封閉的局面。
我抬起手敲門:「你好,許露。我是陸宇。」
似乎是我的名字起了作用,在敲門和問好的時候,她都還沒有反應,但我報出名字後,她轉過了臉。
她看著我,露出微笑。
就當她是歡迎我了,我又搬起那張小圓凳,坐在了她的旁邊。
我先是例行公事地詢問她,醒來以後有什麼感覺,記不記得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我和肖醫生一樣,收穫不大。那些事她全不記得了,現在的她像一個正常人,只是話少、興致不高而已。
問及之前自殺的原因,她只是回以納悶的表情,好像真的全不知情,不是故意隱瞞。
「自殺?沒有啊。我從來都沒這個想法。」她回答得很肯定。
從來沒有嗎?那她的抑鬱……
我想起前天在夢裡對她進行的推斷,難道全錯了?
她開始跟我介紹她的家庭和生活,她的母親還有其他親人,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會令她傷心絕望的人和事。
她出生在一個殷實的家庭里,當時父親已經是百貨集團的高管了,後來開始自己創業,母親也有不錯的事業,身為獨生女的許露備受寵愛,她的穿著和玩具總能受到同學們的艷羨。
再大一些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她就是那種一般人難以觸及的優質女生。
畢業後她也一直表現得很優秀,工作利落,升得很快。
所以說,她因為自殺被送到這樣一間醫院,對她而言,簡直就是一個惡作劇,一個惡意的誹謗。
我能從她的語氣里讀出這種不理解的、排斥的態度。
既然她覺得自己的狀態很好,精神方面沒有明顯的異常,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我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就在我沉默,思考怎樣繼續的時候,一個疑問,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與此同時,這個疑問似乎也同步地出現她的腦海里。
她暫停了自己的講述,和我一起沉默了。
片刻後,她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夢見過你。」她有些不好意思。
也難怪她會不好意思,如果是身邊的其他女生突然這麼對我說,我的確會覺得有些奇怪,甚至會聯想對方是不是別有用心。
但是這話是從她口中說出的,我立刻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