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他再一次看向我。
「可以和我說說你的夢嗎?」
他不再拒絕,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有一間房子,很高,很大,那是我想去的地方,是屬於我的地方。」
他籠統地描述自己的感覺,像是在自語,並不在意我是否能聽明白。不過,就算只有隻言片語,我也能從中讀出許多信息。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為什麼是屬於你的?」雖然我也在夢中見到了他說的房子,但一切都是出自我的視角,夢的主人究竟會如何看待和描述這個夢,我仍然未知。而這才是真正重要的。
「那裡……」他慢慢啟動自己的思考,「確切地說,應該是我屬於那個地方吧。」
他還是不想對那個地方表露太多,只是隱晦地說著自己的感受。
「你感覺自己是屬於那裡,而不是這裡,這個目前生活的空間裡,是嗎?」我仍然保有十分濃厚的興趣。
聽到我說空間這個詞,他似乎找到了一點共鳴:「對,空間,是另一個空間。」
「那麼,這兩個空間有什麼區別呢?」我用這個問題為他提供一個角度,讓他可以更多地描述出來。
「那個地方……是好的,是適合我的,是更幸福的;這個地方,不好,但是……」
「但是什麼?」
「那個地方不存在,這個地方才是真實存在的。」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一種無奈和憂鬱的情緒爬上了他尚未成熟的臉。
看得讓人怪心疼,這讓我想起了夢裡的那位余總,他的臉上也出現過相似的表情。
「這裡,有哪些不好呢,可以具體地說說嗎?」我終於問了出來。我知道要他面對這個問題是不容易的。他可能有諸多顧慮,但這個回答對於我了解真實的他又是關鍵。
果然,他又沉默了,可是我在他的沉默中看出了一絲猶豫和掙扎,他在嘗試,他想嘗試把它說出來。
「我的父親……」他說了四個字。
這個時候,我忽然留意到,他在下意識地擺弄自己的袖子,現在氣候已入盛夏,他沒有穿著短袖,而是穿著長袖。
袖口有些發黑,應該已經穿了好幾日。
他也看見了我正在看他的衣服,瞬時轉變了態度,不想再深入談話,又開始重複說:「你快回去吧。」
我知道是觸到了他敏感的地方,而且和他的衣服有關,但我不能確定這衣服具體是哪點不對。是因為太舊了不好意思?還是……
可以顯見的是,這衣服不合時令,可我還沒問他就有這麼大的反應,像是在遮掩什麼……
對,是遮掩。
「如果有什麼難處,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儘量幫助你。」我的語氣誠懇而堅定,希望能再爭取最後一個機會,讓我幫助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