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這麼倒霉?」星停了一會兒又問,「難道是你?」
「你看看。」女人換了個坐姿,手撩起額前長發,露出青色的淤痕,「這就是他打的。他讓我去找那個打他的人,我沒找到,回到家,就被他打了一頓。他咽不下那口氣,非要我繼續找,我只好出來,老雲頭這個人心腸很好,願意幫助人,天寒地凍,我只好來找他。」
「我知道你跟他很好。」星點頭說。
「你怎麼知道?」
「我聽見的。」星說,「我昨天晚上聽到你們之間愉快的交談。」
女人的臉頰開出兩朵深紅色的桃花,嘴唇險些咬出血,忽然挺直腰身說:「我們之間的確有些露水恩情,那又怎樣?」
「你大可不必如此坦白,我並不想打探你們之間的……該怎麼說呢?忘年交?」
「我曾經指望過他,指望他帶我走,離開這個地方,永遠都不回來,可是他膽子太小了。」
「腿長在你身上,為什麼要讓他帶你走?」
「我什麼人都不認識,什麼都不會,高中都沒畢業,連初中畢業證書都丟了,出去能幹什麼?我老公知道我想走,早就把我身份證扣在手裡,沒有身份證,我哪裡都去不了。」女人冷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直到這時,才露出哀慟的神情,「今天我終於把身份證偷出來,本來想最後求老雲頭一次,求他帶我走,沒有人陪著,我好害怕。我怕自己客死異鄉,連親人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他去哪兒了?我去找他。」
「他說他喝酒去了,不過我猜他可能今夜回不來。」
女人面露失望,站起來徘徊道:「那怎麼辦,怎麼辦?我不能回去的,回去肯定會被打死,我要走,一定要走。」說到這裡,她的目光向星瞥去,「你說你要離開三張村?」
「我不僅要離開三張村,還要離開金河市。」
「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漂亮?」女人露出神往的表情。
「不但漂亮,還很精彩。」星回答。
「你就是打我丈夫的那個人。」女人瞪著他,像是在威脅,也像是在請求,「我並不想要你賠償我什麼,我只有一個請求。」
「帶你走?」
「是,天亮就走。」
「雪下得這麼大,怎麼走?」星像是在認真考慮她的建議,「司機說明天大雪封路,沒有車會冒險經過,從三張村到風波鎮這一段會相當麻煩。」
「這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我能得到什麼好處?」星心有所動的樣子。